胡之菲浅白了我一眼，嘟嘴道：“我这是为你着想呢。”
她侧过身，用手肘支着撑起脑袋，看着我说：“虽然你和林浩确定关系没多久，可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再说…你没听他那天说的——”
“什么呀？”我斜眼看了看她。
“司葭……真的吗？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胡之菲双手做祈祷状抵着下巴，很肉麻地学着林浩的语气。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推开她。
胡之菲又转过来抱住我，和我贴了贴，说：“司葭，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是不是男生都喜欢你这款清纯小白花。”
“……也不是吧。”我扭捏地把脸缩进被子里面，但心中又觉得胡之菲说的有几分道理。
“如果我是男的，我也娶你。”胡之菲对我表忠心。
“我可没什么好的呀。有时候……”我越来越缩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甚至觉得自己挺废物的。”
“嗯……”胡之菲点了点头，她是故意的，接着就先抑后扬起来地夸我说，“但是做个废物也挺好的呀。谁说人活着一定得做些什么，成为什么。废物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吗？”
“那你娶我吧。我同意了。”我立即“叛变”了，“我觉得你才是最爱我的那个。”
“呵呵，那当然啦~”胡之菲搂着我脖子对着我的侧脸一顿猛亲。
“菲菲~”我轻轻推开她。
我现在又有点想把心里话对她说了。
“那你觉得，我和林浩在一起合适吗？”
“为什么这么问？”胡之菲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司葭，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个特点。”
“什么啊？”
“每次都是做完了决定之后，才开始纠结。”
我愣了几秒。
“你们都已经上过床了，早一点开始或者晚一点开始，或者有没有经过别人的那些恋爱步骤，这重要吗？”
“也是哦——”我似乎被她给说服了。
胡之菲要是正经起来，也可以很细腻的，只不过，她总是不太认真，介于搞笑女和御姐之间。
“其实我刚才也没多纠结。”
“嚯嚯嚯，还嘴硬。”胡之菲推了推我，“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嘛。林浩跟你肯定合适啊。”
“你那是在说合适的事吗？你明明在教唆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努着嘴说，“我要是靠林浩养，他准得看不起我。”
胡之菲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
她又教唆道：“那如果林浩愿意金屋藏娇呢？”
“那我也不愿意。”我扭过头，“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只要赚的钱能养活自己就行。”
“行行行，服了你了。”胡之菲埋汰我道，“不物质的女孩，司小葭，要的是——”
“阳、春、白、雪~”胡之菲对准我腰上的痒痒肉下手。
我咯咯笑着扭作一团。
胡之菲变本加厉，一边捉弄我，一边说，“那你不想林浩养着你，那我来养你呗。反正我现在也挺有钱的。”她捏着我的脸，“来，给大爷我笑一个~”
我拍掉她的手，拿腔拿调地说，“谁要你的臭钱，人家自己能挣钱呢。”
胡之菲停下了手，皱了皱鼻子，偏着脸斜眼瞧我，摆出鄙夷的神色，感叹道：“那也不知道谁那时候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回来抱着我哭呢。”
她又学我的样子，握拳揉着眼角说：“菲菲~呜~~我不想干了，这学校实在太坑了，他们都欺负我，学生也不听我的……呜~~~连侯主任也不帮我……我师父她居然……居然……”
我脸羞得通红，转过身不想理她了。
我确实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之后，回来对着李驰和胡之菲一顿哭诉，随后他俩就像是复读机似的，一人一句地劝我：“这什么破学校啊，要不别干了呗……”
“不干怎么行啊……”
他们又异口同声地说：“不干，我们养你啊……”
……
往事不堪回首，我越想越觉得心虚脸红。年纪比他们两个都大，可遇到点风浪，最会哭的就是我。
我悄默默缩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自己，可胡之菲才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呢。
她将我从被窝里掏出来，双手在我脸上像揉个白面包子似的揉来揉去，说：“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她又来挠我的耳朵。
我被她捉弄得笑出来，又去偷袭她，我们在被窝里打闹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下来，互相喘着气，看着对方。
胡之菲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说：“司葭，我觉得林浩真的很爱你。我看的出来。从他看你的眼神里。”
这一回，她说得格外认真，我一时无语，心里各种感受翻腾不息。
我就这么看着她，半晌都没说话。心里渐渐泛上了一丝丝甜蜜。
——有她这句话就行了。胡之菲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总该是了解我的。
……
出发的那天，我和胡之菲拖着行李下了楼，我刚准备叫网约车，胡之菲拦住了我，拍拍我的肩膀说：“看谁来了？”
一辆黑色的SUV正向我们的方向驶来。
我定睛一看，激动地心都漏跳了一拍，是林浩的车子！
当时，我真的以为林浩想给我一个惊喜呢。
胡之菲立刻看出了我的心思，忙说了一句：“别激动。是林飞宇开的车。”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在我婉拒了林浩之后，林浩便打电话给林飞宇问他年前有没有时间送我们回苏州，还说把车子借给林飞宇开。
那日，林飞宇和胡之菲吵架，他车前灯在隧道里撞坏了，放在4S店一直待修，因为年前零部件厂家都停工了，他车上有一款电子元器件得到年后才能发货。
所以不是林飞宇不想送胡之菲，主要是没车，不方便送她，他也就没提。
现在，林飞宇开着林浩的车子，又带着林浩的托付，这不送也说不过去了。
听完胡之菲说出真相后，我这才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她。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耸了耸肩，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都跟他说了和你坐火车。他上午刚给我的消息，居然临时说开车送我们。”
我给胡之菲递去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胡之菲又对我摊了摊手。
“喂~林飞宇开车，你到底坐不坐啊？”胡之菲故意埋汰我。
“干嘛不坐啊。我才不想去火车站人挤人呢。”我推了胡之菲一下，装作兴奋地小跑着过去。
这个时候，从副驾驶座上突然跳下来个人，我脚下一个刹车，停住了脚步。
——是李驰。
他头发全剪短了，剪得就像当兵的似的这么短。
他迎面走过来，眼睛看也不看我，就像我不存在似的。
他在胡之菲身旁停下，问了一句：“菲菲，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他俩走去一旁说起了悄悄话，说了有两三分钟吧，两人这才走了过来。
但话题还没聊完，胡之菲问李驰：“你过年回去吗？”
“不回。”李驰说。
我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李驰，李驰也微微瞥了我一眼。
“那好吧……门锁密码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胡之菲说。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只见李驰双手插进裤兜里，表情有些局促，他又瞥了我一眼，但仍然什么都没说。
“还有别的事吗？”胡之菲问。
“没了。就这个事。谢谢你了，菲菲。”
“那上车吧。”胡之菲看了看李驰，又看了看我。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说，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胡之菲。
林飞宇开口了：“我哥的车子，我开不了。我找了李驰过来帮忙，你不介意吧？”
这话显然是对我说的，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李驰也跟我们去苏州？
我有些局促地“嗯”了一声，一边用鞋底摩擦着水泥地，一边轻声说，“不介意……”
李驰这时候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别蹭了，你踩在狗屎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