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为了加重语气，胡之菲猛的在桌上敲了一下啤酒罐。
我双手捧着啤酒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谨防她从高脚椅上跌落下来。
她的身子歪了一下，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她又动了一下屁股摆正了坐姿，她就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欲坠好几回了，我的手也跟着伸出伸进好几回了。
我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是啊。人为什么为了得到一点点快乐就要放弃自由呢。”为了哄她开心，我认真地附和了一句。
“嗯。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胡之菲很受用，向我投来鼓励的眼神。
一时间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谁失恋了，谁在安慰谁？
以及，李驰是歪脖子树吗？
回过神，胡之菲正用迷离的醉眼痴望着我，一眨不眨的。
“要不我还是坐过来吧。”我感觉她下一秒就会一头栽下去。
我跳下高脚椅，迅速坐到了胡之菲的身旁。
胡之菲手臂一斜搭在了我的肩上，她对我举起易拉罐，我也对她举起易拉罐，这好像是种条件反射。
相碰之后，她一口喝尽，压扁了易拉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果然是胡女侠啊。
我略感震惊，分神思考，刚才她手里那罐是不是冰箱里的最后一罐了，思考未果，不知不觉也啜饮了一大口，然后我的脸就真的滚烫了。
我喝酒就会脸红。
“不用怕，司葭。离开了李驰，还会有王驰、张弛、林驰……”胡之菲开始胡言乱语了。
林？驰？
“我说错了。”胡之菲抹了一下嘴巴，她打出一个响嗝之后带出了一句，“是、林浩。”
“林浩、林浩。”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纠正。
她还能说出林浩，好像也没喝醉。
我有些烦恼，如果胡之菲一直执着于林浩，我会不会又陷入另一种苦恼。
但我好像高估了胡之菲了，因为她此刻的动作有些诡异。
她像不认识我似的仔细地打量着我，然后忽然伸出爪子摸了摸我的侧脸。
我一惊，来不及抗议，已被她摸得一阵毛骨悚然。
正想要拍掉她的爪子，问她想干嘛时，她一松手歪着头说：“喂——司葭，你今天不对劲哦？”
“不对劲吗？”还是——你喝多了吧。
“是不是化妆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脸上打了腮红吧？你要气李驰是不是？”胡之菲又用手指蹭了蹭我的脸，“蹭不掉诶，液体腮红！”
我无语了——我没有化妆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喝酒脸红。
胡之菲高兴地一击手掌：“所以，女人化妆逻辑是，见现男友化妆看心情，但是见前男友前必化妆……”
她的情绪波动也太随意了吧？
还有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我有点跟不上胡之菲的思路了，心中略感庆幸，我已回忆起来，刚才那罐啤酒的确已经是最后的一罐了。
“……出门见人必化妆，上班见同事不用化妆……”胡之菲开始了念经模式，边说边掰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滑稽。
我尴尬地转过脖子，看着胡之菲，她正把全部力气都挂在我半边肩膀上，我努力挺直脊背托着她，但她170的身高压我158的身高，我属实是有些困难。
憋胀之下，我脸更红了，胡之菲又调戏似的摸了摸我的脸：“下次不要把腮红打这么重，我可以教你，我很擅长化妆。”
我已经懒得理她，全部注意力都是在防止她跌倒上面。
她说话还喜欢打手势，用力地甩着手腕，显然已经投入到“司葭失恋故事”的二创之中，还是跟原创毫无关系的那种。
“哦，你……先坐好，我快…撑不住了。”我忍无可忍，用掌根推了胡之菲一下。
没想到啊，已经说胡话的胡之菲，却听话地坐好了，我松了一口气。
“诶，司葭，你说，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什么啊？”我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就是女生的化妆逻辑啊。”胡之菲又要重复念经，“见现男友看心情化，见前男友必化妆……”
“打住。”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同意。”
“好，那我问你个问题。”胡之菲一脸认真地对我收了收下巴，“为什么女人出门见人必化妆，上班见同事不化妆？难道同事不是人吗？”
我一愣。
我尴尬地歪了歪脑袋，这个脑回路……
她忽然一拍桌子，说：“现在开始，抢答！”
我张大嘴巴，我要不要参与“抢答”呢？她忽然食指向我一点，说：“时间到。请一号同学回答。”
“我？”我点了点自己。
胡之菲对着我抱起了胳膊，目光迷离且灼热。
——好吧……
我眯了眯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下，甚至为了拖延时间，我还撕了条下酒的鱿鱼干送进嘴里，嚼了两下才说：“女为悦己者容。因为出门有可能会有艳遇啊，万一偶遇真命天子，而当时没有化妆，事后想来会后悔。可是自己公司的男同事就不一样了，都那么熟了，有没有可能发展对象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就不必化妆了。”
回答完毕之后，胡之菲沉默了两秒。
我心虚地求证：“对吗？”
“恭喜你答对了！”胡之菲捧起我的脸，对着我的脸颊亲了一口，“奖励你一颗小星星。”
……
然后第二天，胡之菲起了个大早。
阳光好刺眼，我眯起眼睛，胡之菲就在我的眼睛缝里晃来晃去。
她先是挑选衣服，然后是对镜梳妆。
我半梦半醒，等着自己清醒。但条件反射让我拿起了手机，我眯着眼睛瞧了一眼，立即弹坐了起来。
“九？九点？！”我惊呼。
昨天是怎么喝多了把闹钟误关的事，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但是随即，一个恐怖的信号传入大脑——九点半有班主任会，校长也要来。
胡之菲幽幽回过头，脸色惨白——她正在涂粉底液。
“司葭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你怎么都不叫醒我！”我欲哭无泪。
“你今天还要上班？考试都考完咧……”胡之菲无辜的对我眨了眨眼，“我们上学那会儿考完试不就放假了吗？”
“那是因为你是学生。可我现在是老师啊！”我胡乱地找着毛衣，调门也跟着提高了，我很少有失控的时候，但现在的状况没法不让人抓狂。
毛衣不在床头，然后我猛地一掀被子，从被窝里揪出了我的毛衣。
我胡乱地套上，懊恼地嘀咕：“完了完了，校长也要来。”
胡之菲已走到我床边，正享受地欣赏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并恬不知耻地对我咧嘴大笑：“司葭，你要迟到了哦。要不要帮你打车？”
我真想用枕头扔她，如果不是昨晚她喝醉了一直找我聊天，我怎么会睡过头啦……
还说是陪我借酒浇愁，明明又是我照顾你……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胡之菲吼道：“是的，我要迟到了，所以，快给我闪开！”
胡之菲嗖的一下，闪到一旁，然后我钉在了原地，她的手掌正扒着我的肩膀，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校长几点过来？”
“九点半！有班主任会！”
“可是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了诶。你这个时候去，也来不及啦！”胡之菲拽着我的肩膀，将我猛地转了半圈，对上我的眼睛，“要不…请假吧？”
“又请假？”我的牙齿有些打架。
胡之菲认真的点点头：“不然，你觉得在众目睽睽下进入会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