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仁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在失真。
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数据化，银色的代码流从指尖蔓延至肩膀，皮肤下的红光被冰冷的0与1取代。同步率卡在79%，像是一道摇摇欲坠的闸门，随时可能崩溃。
而他的面前——
“数据”站在那里，却又不完全在那里。
它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人形，轮廓边缘闪烁着雪花噪点，身后六条同样失真的触手缓缓摆动，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每当向仁试图聚焦视线，它的形体就会进一步破碎，仿佛随时会从现实中“掉帧”消失。
攻击无效。
不，准确来说——是“无法判定命中”。
向仁的大剑每一次斩击，都像是劈进了虚影，剑刃明明穿过了“数据”的身体，却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系统界面一片漆黑，连最基础的战斗反馈都没有，仿佛他的所有动作都被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则“屏蔽”了。
但奇怪的是——
他的力量还在。
这把足有百斤重的符文巨剑，本不是普通人能挥动的，可此刻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Koye的特训……果然派上用场了。）
他想起那个魔物娘古代种曾说过的话：
“当你无法‘攻击’敌人时，或许只是因为你的‘攻击’被它的规则否定了。但‘规则’……是可以被欺骗的。”
向仁深吸一口气，剑锋回转，不再以“斩击”的姿势劈向“数据”，而是——
“高阶法术·使用赐予！防御！”
剑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但不是攻击性的猩红，而是守护般的湛蓝。
概念改写完成——
【攻击】→【防御】
这一剑，不再是“砍向敌人”，而是“抵御威胁”。
当巨剑的刃锋触及那团马赛克时——
“滋啦——！”
刺耳的电子杂音响彻空间，“数据”的形体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凝实。雪花屏般的噪点褪去了一瞬，露出底下的人形轮廓——纤细、柔美，甚至带着几分熟悉。
（……像Koye？）
但下一秒，那轮廓再度扭曲，马赛克重新覆盖。
“数据”的ERRoR符号剧烈闪烁：
[逻辑冲突检测]
[攻击行为伪装成防御行为——违规！]
向仁咧嘴笑了。
“原来如此……你的‘规则’只否定‘攻击’，但如果是‘防御’，你就必须‘接受’。”
他再次举剑，湛蓝的符文如呼吸般明灭。
“再来！”
这一次，“数据”不再静立不动。
它的六条马赛克触手突然暴起，如扭曲的像素长鞭抽向向仁！但诡异的是，这些触手的攻击轨迹同样失真，时而快如闪电，时而卡顿如坏帧，根本无法预判。
向仁没有躲。
他横剑格挡，符文蓝光大盛——
“高阶法术·使用赐予！治愈！”
剑刃与触手相撞的瞬间，概念再度改写。
【防御】→【治愈】
“数据”的触手猛地僵住，马赛克表面浮现出诡异的柔和光晕，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某种“修复”指令。它的ERRoR符号疯狂跳动：
[错误！错误！]
[非攻击性接触——无法拒绝！]
向仁抓住这一瞬的破绽，猛然突进！
巨剑的刃锋不再是武器，而是“媒介”——
“高阶法术·最终赐予！共鸣！”
剑尖刺入“数据”的胸口，没有贯穿，没有伤害，而是——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83%→89%→94%→……
向仁的右臂彻底化作银色数据流，与“数据”的躯体连接在一起。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无数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数据”的本质。
它不是Koye。
它甚至不是“敌人”。
它是……
[……警告……]
[核心协议泄露……]
“数据”的形体开始崩溃，马赛克如潮水般褪去，最终露出——
一张空白的面孔。
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只有一片虚无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