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兴拿起靠在旁边的玄铁重枪。枪身黝黑,重逾百斤,在他手中却轻巧得如同臂膀的延伸。
他迈步走向中军大帐,步伐沉稳,落地无声。
自从三皇子身死边境后,赵将军被贬,春兴凭借着战功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已经成功顶替赵将军的位置。
帐内,几名心腹将领正在议事。
春兴掀帘而入,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激昂的宣告。
他只是站在帐中,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那眼神沉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却带着一种让所有久经沙场的老将都瞬间屏息的实质压力。
“传令。”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低沉沙哑,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如同冰冷的铁器相击,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全军整装。”
“拔营。”
“目标,京城。”
“昼夜不息,全速。”
“阻者,”他顿了顿,眼神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森然杀意让帐内温度骤降,“死。”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词汇。
每一个指令都如同他手中的长枪,精准、致命、毫无回旋余地。
将领们面面相觑,眼中虽有惊疑,但无人敢问,更无人敢驳。
他们太了解这位沉默的主帅——当他用这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下达命令时,就意味着天塌下来也要执行。
整个北疆大营,在这平静而肃杀的命令下,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瞬间被唤醒。
铁蹄铮铮,烟尘蔽日,一支沉默的钢铁洪流,在春兴这柄只为一人而动的绝世凶器引领下,撕裂北疆的暮色,向着那座囚禁着执剑者的皇城,向着注定染血的未来,沉默而决绝地奔袭而去。
深宫的流光,指尖抚过那个刺破的血点,仿佛能感应到千里之外那柄为她而动的凶器正撕裂长夜。
东风已至,带着沉默的忠诚与毁灭的温柔。
这一次,剑锋所指,只为破笼!
*
入夜,瑶光阁内。
流光没有坐在下首,而是随意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银鞘匕首。
那是当年在暗卫营训练时,沈怀信亲手所赐。
沈怀信坐在书案后,目光落在流光身上。
“殿下。”
流光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谄媚或试探,只有直指核心的冷冽。
“陛下的药石,怕是不顶用了。拖下去,夜长梦多,徒增变数。”
沈怀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更鼓。
“哦?我的流光,几时也关心起朝局变数了?”
他顿了顿,紧接着开口,“还是说……你开始关心,我何时能坐上那张龙椅了?”
流光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反而将手中匕首“锵”地一声弹出半寸寒芒,又瞬间归鞘,动作流畅。
“殿下坐上去,我才能活得更好,这道理,我懂。”
她话锋一转,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而致命。
“只是,那药太慢,太温吞。陛下缠绵病榻,反倒给了某些人不该有的心思。该……清道了。”
“清道?”沈怀信身体微微前倾,生了兴趣,“你想怎么清?用你这把小银鱼?”
“我这把小银鱼,只擅长割喉放血,动静太大。”
流光语气淡漠,仿佛在谈论天气。
“殿下需要的是……天衣无缝,水到渠成。最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龙心大悦之际,突发意外,药石罔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