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王嫔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大公主如今被太后娘娘养在膝下,日日住在慈宁宫,大公主知道的事,不就等于太后娘娘也知道了?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让她做卧底,为什么还要命她当着大公主的面,承认这些事?
难道陛下就不担心,大公主转头就把此处发生的事,告诉太后娘娘?
但王嫔疑惑归疑惑,心中却明白,陛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等大公主离开后,她才忍不住问道:“陛下,大公主还小,又如此依赖太后娘娘。只怕等回到慈宁宫,太后娘娘一问,她就会把今日发生的事都如实告知。”
“以太后娘娘的聪慧,心中必然会生疑。万一她因此疑心臣妾了……”
南宫玄羽望着大公主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道:“朕不会再让太后见到韫儿。”
过去是因为柳氏已不适合抚养大公主,大公主的性子又倔,不肯认其他人为母妃。
而柳太后不仅是大公主的皇祖母,更和她有血缘上的关系,南宫玄羽才让柳太后将她养在膝下。
然而如今看来,柳太后和柳氏身上不愧流着同样的血,一样心肠歹毒,是非不分!
若继续让柳太后教养大公主,只怕再好的苗子都要长歪了。
更何况,柳太后也活不长了……
听到南宫玄羽的话,王嫔一愣。
不会再让太后娘娘见到大公主,是什么意思?
是陛下要为大公主找一位新的母妃?
还是说太后娘娘和定国公府都将……
王嫔不敢深想下去,也不敢胡乱猜测,松了一口气道:“陛下圣明!”
“如此一来,臣妾就放心了。”
这么大的事,若南宫玄羽对王嫔没有任何惩罚,传出去了,其他人肯定会生疑,更不用说像柳太后那样的老狐狸了。
他看向王嫔,缓缓道:“来人,传朕的旨意,王嫔指使宫女馨儿,于大公主面前胡言乱语,罪无可赦!”
“但念及三皇子年幼,王嫔抚养他处处尽心的份上,朕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嫔罚俸三年,抄写宫规百遍思过,以儆效尤!”
这个结果跟王嫔最开始猜想的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
她向帝王磕了一个头,恭敬道:“臣妾谢陛下开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王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有杀意一闪而逝:“陛下,翊坤宫的掌事宫女梓源,是太后娘娘派给臣妾的。她说是臣妾的奴婢,可实际却是太后娘娘安插在臣妾身边的眼线。”
“只要有她在,只怕臣妾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太后娘娘……”
“而且此次利用大公主的事,就是梓源向臣妾转达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真真假假的话,王嫔说起来已经丝毫都不脸红了。
南宫玄羽随口道:“王嫔把主意打到大公主身上,身边的人竟不知劝谏,委实该死!”
“传朕的旨意,将梓源杖毙,让翊坤宫的宫人好好看看,不知规劝主子是何下场。”
王嫔低着头,满意地笑了笑:“是。”
梓源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确实有一些用处。至少在她愤怒、冲动的时候,梓源的话总是能让她很快冷静下来,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但此一时,彼一时。
既然她已经背叛了太后娘娘,就绝不能再留一个眼线在身边,不然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随着南宫玄羽淡淡挥了挥手,王嫔起身往外走去。
虽说她受到的惩罚,只是做戏给别人看,但若不是因为春贵人陷害她,她岂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王嫔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坐着肩舆一路回了翊坤宫。
她没有进主殿,而是大步往侧殿走去。
水溪阁的宫人们吓了一跳,却又不敢阻拦,只能在她身后焦急地唤道:“王嫔娘娘……”
春贵人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王嫔时,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哟!”
“大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宸贵妃娘娘更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王嫔娘娘挑拨她们的关系,竟还能活着走出养心殿?”
“让嫔妾猜猜,想必陛下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才饶了王嫔娘娘一命吧?”
“经此一事,陛下对您的宠爱定会一落千丈,嫔妾真是为王嫔娘娘感……”
春贵人的话还没说完,王嫔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贱人!”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你陷害本宫的!待本宫找到了证据,一定要你好看!”
春贵人肌肤不像大周女子那样白皙,而是淡淡的小麦色。因此她脸上虽然肿起了一个巴掌印,看着却没那么红。
寻常宫嫔被人掌掴,定会勃然大怒。可谁知道,春贵人竟眯起了眼眸,似乎还有些享受……
真是好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但她巴哈尔古丽只有晋王殿下能打,王嫔凭什么打她?!
春贵人摸了摸肿起的脸颊,微眯着眸子看向王嫔:“王嫔娘娘才犯了那么大的错,陛下说了要为你污蔑嫔妾之事,还嫔妾一个公道。”
“谁知王嫔娘娘不仅死不悔改,还敢对嫔妾动手,难道就不怕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了,您没有好果子吃吗?!”
王嫔打春贵人,一是实在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二是为了给接下来的戏做准备。
但此刻,她并没有将计划表露出来,只是愤怒道:“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本宫相信是非黑白,时间自会证明,陛下迟早会还本宫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王嫔狠狠瞪了春贵人一眼,拂袖往主殿走去。
小田子跟在她身后,回过头看了春贵人一脸,压低了声音,诧异道:“娘娘,奴才怎么觉得,您打了春贵人,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好像还挺陶醉的……”
王嫔皱起了眉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哪有人挨打还挺享受?
小田子挠了挠头:“许是奴才看错了吧……”
梓源迎了上来,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