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在白氏主院的耳房闭目休息,紫苏守在一边拿扇子扇着醒酒汤。
醒酒汤是安妈妈送过来的,又特意说明是白氏给季韶九准备的。
紫苏笑盈盈给安妈妈打赏了一块儿银角子,顺势问道,“妈妈可知我们将军喝完了酒?我们主子刚刚喝的酒有些上头,将军若是喝完了酒就来回禀一声咱们就回府去。”
安妈妈神色未变,笑着回道,“请表小姐放心,将军那里有下人照看着呢。”
“不会怠慢了的。”
紫苏似笑非笑,“府里的大夫人出门前叮嘱过主子要早些回府,主子可不想平白惹的婆母生气。”
“妈妈去帮忙瞧着些。”
“万万劝着将军不要喝了酒耽误了回府的事。”
安妈妈面色僵硬心虚了下,又笑了笑掩饰踟蹰之色,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沉心静气的应了声好才下去了。
人一走,紫苏愤愤的骂道,“这老婆子就帮着夫人做些坑害您的事。”
“这次若抓到了她的现形,主子可千万不要轻易饶了她。”
季韶九已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清凉如水的盯着床顶,她已经给过季锦月反悔的机会了。
既然白氏母女不珍惜机会,也怪不得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些以毒攻毒的手段了。
屋里的沙漏细细的流下来。
约么过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听见院子里有丫鬟惊慌失措,冲进院子里喊白氏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小姐院子里出事了!”
已起身坐在桌案边静静拨弄手腕上镯子的季韶九和紫苏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紫苏紧绷着神色,手里的帕子都抖了抖,不见最终结果,她比季韶九更紧张些,生怕张婶子那边一个不注意失手了。
季韶九神色轻松安慰几个丫鬟,“放心,将军在边疆遇到的都是生死之事,此等小把戏他也必然不会放在眼里的。”
“咱们就等着姨母出招吧!”
季韶九听着旁边白氏屋里传出急匆匆的脚步声,白氏身边的大丫鬟对小丫鬟呵斥道,“毛毛躁躁的,大小姐在院子里能有什么事?夫人让你进来慢慢回话。”
小丫鬟被带进了房里。
隔着墙壁季韶九听不见隔壁屋子说了什么,一时好笑,白氏即便想出了夺人夫婿的手段,还要些脸面这出戏做也要做全套的。
红豆等人也知晓白氏暗中的打算,悄悄的不做声听着,顿时一室寂静。
没有让季韶九久等,也就过了盏茶的功夫,有丫鬟来到耳房隔着珠帘请人,“表小姐,夫人那里请您过去一下。”
季韶九起身拂了拂衣袖,紫苏红豆上前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钗环。
主仆几人随着丫鬟去了一旁的花厅,白氏面色焦灼的端坐在桌子旁边,见季韶九进来,她不自在的欠了欠身子。
又给在她身后的安妈妈示意一个眼色去守住了门口。
不等季韶九屈膝行礼,白氏就从座位上起来一把托住了季韶九的胳膊。
“韶九不必多礼。”
说完难得亲近的牵着季韶九的手坐到屋内的小榻上,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声,一副为难之色,“韶九,姨母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抉择。”
说着话还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季韶九适时的表现出疑惑的神色,微弯嘴角,“姨母请说。”
白氏哎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小丫鬟,“你过来和表小姐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季韶九看了一眼小丫鬟,不是原来季府里常用的,想必是白氏后才买进府的。
小丫鬟低着头直接给季韶九跪了下来,“奴婢春桃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又抬头觑了一眼白氏,“大小姐从席间回到院子时,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回了卧房休息。”
“奴婢几个不敢惊扰大小姐就在院子里做事。”
“可实在是事有凑巧,针线房的姐姐来寻奴婢去帮小姐挑几样新做的香囊,前后也就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刚刚奴婢回院子时,就发现……”
说到这里春桃抬头看了季韶九一眼,季韶九闲闲的盯了她一眼,“你这丫鬟时不时的瞧我,难不成此事还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春桃咽了咽口水,白氏催促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不能瞒着表小姐,你且说出来吧。”
约摸白氏的话给了春桃底气,春桃双手撑在地面,低着头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奴婢不好有所隐瞒……钟将军进了小姐的卧房了。”
春桃说完战战兢兢抬头看着二人,白氏已经立起了眉毛,“都是你们丫鬟躲懒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白氏又紧盯着季韶九的脸,见季韶九只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如同听到笑话一样追问道,“你这丫头可是糊涂了?”
“将军明明在外院和姨丈饮酒,怎么会到内院来?”
“又怎么那么凑巧的去了锦月表妹的院子?”
春桃抬起头来,“奴婢不敢哄骗表小姐。”
“奴婢也不清楚将军怎么会走错了院子,奴婢不敢声张就先来禀报夫人了。”
季韶九手搭在小榻上借了一把力站起身来,抬脚就走,“我不信,我要亲自去瞧一瞧。”
白氏稳稳当当的坐在榻上叫住她,“韶九且等一等。”
见季韶九停了停脚步,白氏接着说道。
“韶九自不必急,将军毕竟是男子,于他来讲不过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为难的是你表妹发生了此事以后该如何自处?”
季韶九回转身子诧异道,“锦月表妹不是已经定了人家吗?”
“您既然肯定是将军走错了院子,我相信将军是正人君子,即便走错了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咱们就去锦月表妹的院子瞧一瞧。”
“若是的确冒犯了锦月表妹,我回府后自会给表妹准备一份丰厚的赔礼。”
“也算给表妹添一份嫁妆。”
白氏当然不满意季韶九的办法,抿了一口茶之后,放下手里的小盏,“韶九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季韶九转正身子面朝白氏,“那姨母以为该作何安排?”
白氏见季韶九只是握紧手里的帕子,脸上一点没有焦灼之色,压下心里的怪异之处,即便是普通女子若知晓夫婿惹上了男女风月之事,再如何心胸宽广也必然会乱了阵脚怒色上脸。
反观季韶九一字一句竟没有急切之色,最先想到的是先拿银钱打发了季锦月!
难得季韶九小小年纪会有这样深的城府,心机如此深沉,与白雯君单纯的性子毫不相同。
看来若不拿出些手段来,季韶九必然不愿意退让出将军夫人之位了。
白氏也从榻上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