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洛大人,你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广元泽感觉自己看不到一丝希望。
当下北玄已经是风雨飘摇,说不得一晃就倒。
洛宗虚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我们可以试试陈家的态度。”
“若是东平王依旧支持圣后和陈子铭,我们便只能妥协,放弃苏家。”
“若是东平王不愿卷入其中,我们便还有周旋了余地。”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宫外,洛宗虚抱拳道:
“广大人,你我各自回去,好好思量此事,看能否寻得 一个万全之策。”
广元泽点点头道:
“告辞。”
看着广元泽登上马车之后,洛宗虚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顺带擦去额头的汗水。
皇妃一死,他便没有把柄了,即使走投无路,也大可以倒向圣后。
他没有直接回府上,而是直接去往刑部大狱下属的宗人府。
此处一般是用来囚禁皇族的地方。
一开始顾浔也来过几次,只不过屡教不改,后来直接移交京都大狱。
京都大狱的条件和宗人府,一个 天上 ,一个地下。
此处除了行动受限以外,衣食住行,都不会差。
被削王位的顾承此刻脸上没有任何沮丧,反而一脸春风得意。
披麻戴孝的她看到洛宗虚的到来,缓缓道:
“洛大人,你终于想起本王了。”
“哦,差点忘记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安王了。”
洛宗虚在顾承脸上看不到半点母亲身死的悲伤,这一点不像顾承的性子。
难道气急生悲,得了失心疯?
“洛宗虚见过二殿下。”
在他看来,没有今日之事,顾承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无论是效忠顾家的,还是忠于陈姝的,有大半都觉得顾承就是最佳储君。
以前,对于顾承,他也是十分尊重。
抛开其身份不说,光是论起才华,整个北玄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一手楷书,就连儒学宫文圣都连连称绝,赞其为“一笔压天下”。
一年前曾写下《走马贴》,如今在文坛,已经有价无市了,就连儒学宫都想将其收录。
若是不生于皇家,他年纪轻轻或许已经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大家了。
“洛大人,谈谈?”
洛宗虚坐了下来,端过顾承泡的茶,悠悠喝了 一口。
“不知殿下要谈啥?”
顾承似笑非笑,让洛宗虚不由心中一凉。
“洛大人就不好奇那些银子去哪里了吗?”
洛宗虚心中一惊,脸上倒是泰然自若。
“圣后已经下令此事到此为止,下官自是不敢再多问。”
顾承的目光像是猫盯上了老鼠。
“哦,真是这样吗?”
“据我所知,剩余的银子有很大一部分流入了刑部。”
“不知道大人知道不知道?”
洛宗虚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并无半分慌张之色。
“下官从未知晓此事。”
顾承心中暗道,不愧是老狐狸,这般时候还能这般镇定。
“那大雪夜的储秀宫暖不暖?”
哐当。
此话一出,洛宗虚再也无法淡定,手一抖,茶杯碎了满地。
他目光一下子变的冰寒起来,死死盯着顾承道:
“二殿下究竟是何目的?”
顾承淡定喝着茶水,目光看着桌上青花茶壶。
“给洛大人指一条明路。”
被捏着了三寸的洛宗虚脸色阴沉的可怕。
陈玉芳一个贱人,终究是到死都没有放过他。
若不是中了她的算计,自己又怎会沦为她的一颗棋子,又何须这般提心吊胆的牵扯入此案中。
“还请殿下明说。”
顾承重新给洛宗虚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道:
“我有一计,可让陈子铭身死,以保全天下门阀士族的利益。”
“确切的说是能逼得陈姝放弃手中权力。”
“没有了陈姝,陈子铭便什么也不是。”
洛宗虚心中一寒,他已经猜到顾承想要干嘛。
“殿下是想重提朱雀门之变的卷宗?”
顾承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份卷宗在洛大人手里,才能发挥其功效。”
好家伙,洛宗虚算是听明白了,顾承这是要把自己当枪使。
“哈哈哈。”
“殿下,你想搬到圣后,想的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她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岂是泛泛之辈。”
顾承笑道。
“你真以为母妃是白死的?”
洛宗虚眉头皱起,心中一番掂量之后,当即想明白了事情因果,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贵妃之死,是殿下一手策划的?”
顾承点点头,云淡风轻道:
“没错。”
亲自算计死了自己的生母,好狠辣的手段。
不愧是陈玉芳的 儿子,这手段比之陈玉芳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宗虚只觉得脊背发凉,坐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神。
“殿下想用皇妃之死,离间圣后与陈家的关系?”
“老妖婆与陈家的情分,早在朱雀门之变时,便已经燃尽了。”
“让母妃死,不过让东平王无路可走,只有站在我身后。”
“没有了陈家的支持,陈姝也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洛宗虚一番斟酌之后,心中已然动摇,不过还是有所顾忌。
他需要试探出顾承的底牌,权衡利弊之后,方才能做出决定。
“殿下怎就敢这般确定东平王会站在你身后。”
“可别忘了,东平王可不止你一个外孙,还有大皇子呢?”
“他支持手握重兵大皇子,岂不是更符合利益。”
顾承当然不可能告诉洛宗虚,他不是东平王的外孙,而是东平王的亲孙子。
是陈玉芳为报复顾邺,与陈利苟合生下来的孽子。
他自己 蒙在鼓中这么多年,一年前方才知晓。
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一直来,他以为陈姝宠爱他,让他协助处理国事,是因为她看重自己,觉得自己最适合做储君。
直到知道顾渊是顾权之子的真相后,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只是陈姝稳住东平王府的一颗棋子,替顾渊扫清障碍的傀儡。
其余三位皇子,都有一丝机会继承皇位。
而他,彻彻底底一点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