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抬手擦了擦慕晚柠脸上的眼泪，“我经常莱北和金城两边跑，所以换了号码，我已经把我的新号码存到你的手机里了。”他说着拿过她的手机，翻出她的号码，“你看，都已经存好了，而且我们刚刚还发过信息。”
他又点开信息的界面，上面是他们今天发过的信息。
慕晚柠盯着手机，半响又低下头抱着被子，隔了半天才道，“我忘了。”
“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回来。”云霆说着把她从地毯上抱起来。
慕晚柠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阿深，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总是莫名其妙的，我……我也知道我现在很不对劲，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像……生病了。”
“你别胡思乱想。”云霆把她放到床上，之前医生也跟她说过，如果她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记忆越来越混乱，也可能会导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可是他不是云深的这种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慕晚柠知道的时候，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她如果在现在这种状态下知道云深已经死了，她会怎么样。
会不会把曾经经历过的情况，再经历一遍。
“我去给你接杯水。”他说着想要站起身，可慕晚柠却抓着他的袖口不肯放手，显然是不想让他离开。
最后他也只能放弃，但他身上有烟味又有酒味，总要去洗澡。
“我跟你一起去。”慕晚柠开口道，“我刚刚出了一身的汗，我也想洗个澡。”
云霆沉默了会，才终于点点头。
洗完澡，重新回到床上，这一次靠在云霆的怀里，慕晚柠的情绪终于没有那么紧绷，也很快睡了过去。
见她没什么事了，五月才终于放心的趴下来，只是趴下来之前，又看了看云霆，目光多少有些复杂。
第二天大家几乎都是睡到中午起床，但起床之后，慕晚柠就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吃过午饭，云霆让黎诺陪慕晚柠一会，他有点事要和季琛聊。
慕晚柠坐在窗边的靠椅上看着窗外，云霆离开她好像也没有察觉。
看着她这个状态，黎诺想着昨天云霆的交代，多少有些心虚，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低声问，“晚柠，你昨晚没睡好么？”
“嗯。”慕晚柠应了一声，“昨晚做了几个噩梦，睡得不好，等阿深回来，才睡得踏实了些。”
秦墨渊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黎诺也知道慕晚柠这是差不多折腾了一晚都没有睡好，她觉得她昨晚真的应该把她叫起来，给她吃了药再让她继续睡，或者他应该陪着她一起睡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云霆跟着季琛到了书房，关上门才开口，“慕晚柠的老师，他的学生里，应该也有医术更好的，能不能给她换一个更好一点的医生？”
“现在这个不行么？”季琛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我感觉他瞻前顾后的，顾虑太多。”云霆说着皱了下眉，“碍着你的面子，不能不接，我感觉他没有治好的把握，只是希望她的情况不要恶化。”
季琛沉默了会，“除了丹尼，他已经是我能在莱北找到的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了。”说完他也把跟丹尼上次沟通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些笔记和记录，现在留给慕晚柠，其实没有任何用处。”云霆开口道，“丹尼想要，给他就是了，只要他能治好慕晚柠，要什么都可以。”
季琛看着他，隔了会才把烟盒递给他，见他点了烟，才出声，“我觉得沃克应该考虑过什么东西该留给谁是最好的，他没有把这些东西给丹尼，证明他有自己的考量。另外，如果丹尼提出的条件是，他治好慕晚柠，然后再把东西给他，我也许会答应。”
“可他说的是，要把东西先给他，他在里面找一找类似的病例，然后再给慕晚柠医治，那这里面就不可能没有猫腻。”
“他心里大概多少是嫉妒慕晚柠的，嫉妒沃克重视她，嫉妒她得到了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不认为他拿到这些笔记，就能认真的治疗慕晚柠，与其相信他，不如多找几个其他的医生，综合评判。”
“就算沃克现在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也不代表没了他这个领域就跟着一起没了。”
云霆吸了几口烟，“我感觉她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差了，她昨晚梦到了我哥去世的事。”
季琛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吸完，又点了一支，才道，“或者她能自己想起来也不是坏事，不如你找一个她觉得舒服的环境，然后告诉她她梦到的不全是假的，告诉她她其实不是一直在昏迷，这几年里发生了一些事，让她自己慢慢的想起来。”
云霆往后靠在沙发上，“如果是你，你就打算直接告诉她么？”
“我只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种事放在我身上，我肯定希望知道真相，并不希望被身边所有的人一起隐瞒，如果所有的人都在欺骗我，那我以后还能相信谁呢？”季琛看着他，“当然，决定权在你。”
“我们都只是建议，建议不一定是对的。”
“如果她本身就是因为逃避才把这些事都忘了，那想起来对她自己也是折磨，万一到时候再崩溃一次，要照顾她的人是你，承受后果的人也是你，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云霆手里的烟吸完，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云霆微怔了一下，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哥，你没必要把她当成你自己的责任，对你来说，耽误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有什么结果，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她想要的。”季琛继续道，“你就算伪装得再像，终究也不是她想要的。”
云霆垂下眼，隔了很久才低声道，“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放弃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