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反手关上病房的门，今天交班的时候就说过，云霆一整天偶尔会醒来，但每一次的时间都很短，神智也不算是太清醒。
这会他能说出这话，大概是彻底的醒了。
慕晚柠没有理会云霆的话，拿出一支笔，放在他眼前，“眼睛随着我的笔移动。”
云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说话，但显然也不打算配合。
“云总不想看见我，就尽快配合我检查，晚上病人还挺多的，值班医生又少，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慕晚柠低声道。
云霆沉默了会，目光才移到她手里的笔上。
全都检查完，慕晚柠在旁边的电脑上做记录。
空气静默了会，云霆才问，“我的手机呢？”
“不知道。”慕晚柠一边打字一边回答，“护士长每隔半个小时会来看你的情况，一会你可以问问她，如果没在医院，就是在交警队，也或者在车祸里损坏没有了。”
云霆垂下眼，又问，“韩霖呢？”
“不知道，没见到。”韩霖是云霆的助理，昨天她给云霆手术的时候没看到，今早也没看到，韩霖根本不知道她和云霆的关系，不会主动联系她。
他这时候问韩霖，大概率是想让她把他叫过来，可惜她也同样没有韩霖的联系方式。
云霆的眼底闪过一抹怒气，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慕晚柠，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但这句话震到了他的伤口，说完后，他的脸上立马浮现出痛苦。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闭上嘴老老实实休息。”慕晚柠说完顿了下又补充，“我让护士给你打一针安定止疼的药，这样今晚你可以多睡会。”
云霆缓了好一会，才又低声问，“涵涵呢？”
慕晚柠打字的手顿了顿，没说话，两个月前，云霆逼她离婚，她不同意，甚至用跳楼来威胁他，她以为自己以命相搏，能换来他的一丝心软。
可她住院期间，他不闻不问，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而现在，他早上醒来就惦记林一涵，到这会还是念念不忘。
所以不爱就是不爱，她无论如何纠缠，都不可能让一个不爱她的人变成爱她的人。
她垂眼看着电脑，记录完情况，又开了药，才直起身看向云霆，“她只是右臂轻微骨裂，现在吃得好睡得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云霆听了这话脸上才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慕晚柠也就继续履行自己值班医生的职责，“需要转告护士，帮你通知家属么？”
这一次云霆没再说话。
和以往一样，除却他关心的事，他根本不会再理她。
慕晚柠也就没再停留，转身走了几步，才又听云霆低声道，“别跟我妈他们说。”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云霆的哥哥就是车祸去世，所以“车祸”这种词，在云家本身就是个忌讳。
再加上如果云父云母知道车祸又跟林一涵有关，他们对林一涵的偏见只会更深。
云霆压得下去媒体和舆论，却管不住她。
“行啊。”慕晚柠点点头，“但我可不会白白帮你隐瞒。”说完她也不等云霆再说话，继续道，“等你好点再说吧。”
随后便拉开门出了病房。
慕晚柠就这么走了，云霆多少还是诧异的，他甚至以为她好不容易逮到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的机会，而他现在也根本没力气把她赶走，她一定会一直在他病房纠缠。
看着关上的门，云霆拧了拧眉，但又很快舒展开，她难得不纠缠，最好永远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才清静。
*
慕晚柠夜班下班刚回家，就接到云母宋锦书打过来的电话。
上次闹离婚她跳楼受伤的事，把宋锦书气得不行，直接以照顾她的名义搬到了他们家里来住，这件事让她和云霆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
她只好给他们定了出国游，但宋锦书还是会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她和云霆的近况。
“妈。”慕晚柠一边换鞋一边接通了电话，“这几天玩得怎么样？”
“玩得还行，就是这两天我一直心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和你爸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宋锦书叹了口气，“你和云霆还好吧？”
慕晚柠的动作顿了顿，“我们俩挺好的，是不是前两天刚换了酒店睡得不好？玩得开心就再多玩几天呗，我给你们重新定个酒店。”
“不麻烦了，一会我们就定机票了。”宋锦书说着顿了顿，“你在家？云霆呢？”
“我刚下夜班，云霆出差了。”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头，又道，“妈，这几天他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好些了，大概是之前逼得太紧，换种方式也许大家都能喘口气，要不你们多玩几天再回来？”
“是么？”宋锦书显然不信，“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慕晚柠笑了笑，“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以往她总是和云霆闹，云霆躲着她，她就找宋锦书告状。
所以如果云霆真的表现不好，在宋锦书的心里她是一定会找她诉苦的。
“倒也是。”宋锦书应了下来，“行，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有时候对男人确实不能绑得太紧，你能这么想也挺好的，那你快休息吧，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挂断电话，看着空空荡荡的甚至都有些回音的房子，慕晚柠觉得心里比这房子还要空，身上的力气也像是全被抽空，连换衣服都懒得换，走到沙发边就倒了下去。
眼睛刚闭上，手机上就传来信息提示音，是科室助理发的工作调整表。
未来一周，她的工作安排都是坐诊半天，另外半天就排满了手术，并且不需要值班。
估摸着是周主任知道了云霆醒来她去见了云霆的事。
她轻笑了一声，周主任利用她抢功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主治的职位周主任能抢走，但是手术量却是算在慕晚柠自己头上的。
看在周主任愿意把科室很多手术转给她的份上，她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而已。
随手把手机丢在一边，她从口袋里摸出结婚证，打开，指尖轻轻拂过证件照上的云霆的脸，又想起今天看到的他脸上的疤，眉心蓦地蹙起，“得准备点去疤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