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芝挑眉坏笑。
“小陶大人回来,还能作何?姑娘明知故问。”
“想是,脑海不断回想你之娇俏,思念太甚,一刻舍不得分离。”
许颖媛羞怒,瞪她一眼。
“贫嘴,该打。”
蔚芝乖顺应和。
“是,奴婢知错,奴婢该打。”
小陶大人不时便至,她抓紧询问正事。
“奴婢已然派人去客房,请医女过来,为姑娘上药。”
“只是没想到,小陶大人回来得这么快。”
“请姑娘定夺,还上药吗?奴婢要不要传话,让医女等一等?”
许颖媛简单回复。
“不用传话,你留下。”
蔚芝窘色。
“奴婢留下,恐有不便吧,姑娘不是要陪伴小陶大人吗?”
许颖媛补充说明。
“兴致,适可而止,多则不妙。别到时,没等到成婚,他先腻了。”
“你留下陪我,他不走,你也不准离开,省得他再动手动脚。”
蔚芝浅笑一应。
“是。”
许颖媛和颜悦色,迎陶沐湛,进夏藕居。
蔚芝行至正堂门口,接过侍人递来的茶点,屏退闲杂人等,转而奉茶。
许颖媛一脸羞涩,半真半假,下逐客令。
“我们只是恋人关系,晚上见面,不太好。”
“今日甚是疲乏,沐湛兄若要约请晚饭,下次吧。”
陶沐湛目光,斜蔚芝几眼,暗示媛儿,屏退侍女。
“我非为约请晚饭而来。”
鉴貌观颜,明会他的心思,许颖媛忽视不管,继续下逐客令。
“这次之事,纯是一场意外。我知道,你重视我的名节,决计不是行为不端之人,折返回来,唯是想着喝杯茶再走,周全礼数。”
“我也觉得,礼数应该周全。”
“沐湛兄,请用茶。”
陶沐湛侃然正色,一丝不苟。
“我不用茶。”
“思来想去,有些话,我深以为,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许颖媛目露一分好奇。
“什么话?”
陶沐湛又看一眼蔚芝。
“我想,单独讲给你听。”
瞧他心思,意味分明,许颖媛低眸,笑了笑。
“芝儿,如同我的姐妹,沐湛兄不需在意她,但说无妨。”
陶沐湛无奈应声。
“好吧。”
她既不担忧颜面扫地,他也就无所顾忌,大胆说出心里想法。
“我想说,我们的婚事,不着急商讨。”
许颖媛大惊失色。
“什么?”
“沐湛兄胡说什么?你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败计,来得猝不及防,她速即确认蔚芝脸色,是否有一分幸灾乐祸。
蔚芝木着一张脸,假作什么都没听到,深怕惹怒主子。
陶沐湛郑重表态。
“方才,在兴头上,我说的话,不作数。”
想到庄娴蕙得知此事,那副落井下石之状,许颖媛满觉颜面尽失,气愤难堪。
“岂可不作数?安得出尔反尔?”
“我已是你的人,婚事拖下去,于我名声何益?”
“沐湛兄知晓,此为蕙儿主意,是她弄巧成拙,非我所愿。为何我要冒着被人耻笑的风险,提心吊胆度日?”
陶沐湛许诺。
“你放心,蕙儿闯下的祸,我会妥善处理。”
这话,听得十分刺耳,许颖媛心绪,郁闷不快。
陶沐湛柔语哄慰。
“此事,非你所愿,亦非我之所愿。”
“我一时接受不了。”
“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清楚,好不好?”
许颖媛想装出大度模样,怎奈,完全笑不出来。
“一点时间,是多久?”
“我不会要等到猴年马月吧?”
陶沐湛假称。
“短则几日,长则几月。”
“婚姻,非同儿戏,我考虑清楚,才算是真正对你负责。”
“你说,是不是?”
许颖媛极不情愿一应。
“是。”
陶沐湛满意,伸手摸摸她的头。
“那我们说好,到时再议婚事。”
许颖媛咧着嘴角,似笑非笑。
“好。”
陶沐湛留一句夸赞,离座要走。
“得媛儿理解,我心甚慰。”
见他行色匆匆,一分不舍也无,许颖媛心里更是难受。
“你这就要走,不喝口茶?”
陶沐湛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不喝了,我还有事。”
许颖媛颦眉。
“莫非去找蕙儿?”
陶沐湛随口答话。
“不是。”
许颖媛沮丧。
“你说不是,便就是了。”
陶沐湛不肯逗留,差不多说完话,立刻离去。
“确然不是。”
“虑她名声,我不可能大晚上的,跑去打扰。”
这话,听着也是刺耳。
目送他渐行渐远,许颖媛怫然不悦,奋力一脚,踢倒身旁花瓶。
“虑她名声,不去打扰,却为何,要来打扰我?可笑!”
“在他看来,我是花楼女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需考虑名声么?可笑至极!”
“陶沐湛,何敢如此藐视我?欺人太甚!”
见势不妙,蔚芝想办法撤离。
“姑娘请息怒。”
“奴婢工时已过,该回家了。”
她加快脚步,仓皇逃走。
许颖媛高声,喝住她。
“不许走,站住!”
“连你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弃我如敝屣?”
蔚芝被迫止步,回到主子身边。
“不是不是,奴婢绝无此意。”
“姑娘请看时辰,工时真的过去。”
许颖媛干脆利落,下达命令。
“今日,你加夜工,我自会加倍给你补上工银。”
蔚芝惊愕。
“啊?姑娘三思,奴婢困。”
许颖媛狂怒呵斥。
“上工赚银子,困就可以偷懒么?!”
“这份生计,你不想要,大可直说,本姑娘打发你走,永远别再回来!”
蔚芝吓得双膝跪地。
“奴婢困倦,不慎说错话。”
“实际原因,不是偷懒,而是奴婢家中尊慈。他们不知加夜工一事,估计这会儿,正等着奴婢,回去一起用晚饭呢。”
“请姑娘,看在二老面子上,容奴婢回家吧。”
许颖媛咬牙切齿。
“我还是那句话,你走了,就永远别想回来!”
“你敢走么?”
蔚芝无可奈何。
“奴婢惶恐,求姑娘宽宥。”
许颖媛稍得舒意,喜笑颜开,月色朦胧之下,笑容犹显诡异。
“芝儿,关键时候,属你最体贴,谢你愿意留下陪我。”
她亲手,搀蔚芝起身。
“你放心,令尊慈那边,我会派人传话,不使他们担忧。”
蔚芝勉强笑笑。
“多谢姑娘。”
她先是吩咐粗使下人,打扫正堂,继而,扶着姑娘,去往卧房。
她暗自盘算着,只消哄得主子安睡,便不用怕主子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