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主要是想对大明官军予以调整,之前朝廷为了防备北虏,将官军的主力都屯驻了九边,导致大明的官军有战斗力的部分都在九边之上,对于朝廷来说,应变能力不足,尤其是对于地方反叛、土匪流寇等的镇压,内地官军往往无力征讨,这是朱载坖很担忧的事情。
朱载坖很清楚,大明之忧,不在边墙之外,而在反侧之间,所以朱载坖召集阁部重臣和参赞军务大臣们一道商量此事,没想到噩耗突传,顺宁侯俞大猷病逝,朱载坖一下子有些忧伤了,当年这些驰骋沙场的名将们,现在都已经渐渐老去了,先是马芳,然后是俞大猷,现在戚继光年纪也不小了,名将凋零,怎不令朱载坖痛惜。
等到重臣们到齐了之后,朱载坖首先向臣子们宣布了这些消息,在商量正事之前,先要解决俞大猷的身后的之事,这其中的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身后的恤典等事,对于朝廷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俞咨皋的问题,作为俞大猷的独子,照理俞大猷去世,俞咨皋是应该回家守制的,但是俞咨皋现在身负重任,担任南洋水师提督,一时之间难以有人替代的。
首辅张居正说道:“陛下,眼下俞咨皋身负重任,不可暂离,当夺情起复,移孝作忠。”
张居正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重臣的赞同,虽然丁忧乃是朝廷定制,但是眼下俞咨皋担负着统帅水师防备安南、西夷的重任,依照制度,特殊时候,朝廷会特旨准许某些人丁忧时不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或者是不满服丧时间就复职。俞咨皋显然符合条件,必须要予以多情。
朱载坖于是说道:“移孝作忠,乃朝廷之成法也,顺宁侯薨逝,朕不甚伤感,俞咨皋为顺宁侯独子,不能为父服丧,朕心实痛!着俞咨皋夺情起复,仍任南洋水师提督,于军前袭爵,顺宁侯俞大猷,追赠越国公、太保、左柱国,绘像紫光阁,配享太庙,陪葬昭陵,朕命端王朱翊钧经理其丧仪。”
朱载坖直接将俞大猷的身后恤典定下来大半,然后和重臣们讨论起内地兵防的事情来了,其实内地兵防的废弛,并不是朱载坖才发现了,已经是大明的顽疾了,其实归根到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朝廷的兵力配置不合理,将大量的兵力都屯驻于九边和京师,而原本应该承担战略预备队作用的京营战斗力又下降的太快,导致的结果就是内地空虚。
内地卫所本就废弛,即便是朱载坖要振作内地卫所,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现在军饷已经成为大明财政的绝大部分开支,现在内外官军已经超过八十万,每岁所耗费的军饷已经逼近一千万元了,而朝廷的岁入不过两千三百万元,再加上制造军器、战船等的开支,朝廷每年岁入的一半都是用于养兵,对于朝廷来说,军饷的开支过于庞大了。
即便是放到以冗官、冗兵而着称的两宋,现在大明的这个军费开支也可以算的上非常之浩大了。
大量的军饷开支已经影响了朝廷改善道路、兴修水利等基础设施营建的进度,对于朱载坖来说,现在是该对于大明官军进行调整了,但是大明现在国土广大,必须要维持一支相对数量的军队,才能够保证对于各地的控制和抵御外敌的入侵,这点是朱载坖的底线,不能因为要减少开支牺牲国防,这是行不通的。
对于大明官军的人数,其实以大明的辽阔,八十万官军并不算多,但是问题是分布极为不均,现在九边和京营、亲军诸位的官军数量就已经高达五十八万,剩下的三十万官军则分别屯驻于大明的地方地方,北重南轻的局面非常之明显。
对于朱载坖来说,要解决这个问题,主要是要调整官军的布防,加强南方的兵防,适当的减少九边的兵力,平衡南北和京师之间的兵力部署。
对于这个问题,张居正认为和祖制也是有一定关系的,因为大明的现实情况是朝廷之兵在北方,而朝廷的钱粮赋税等主要来源却在北方,之前大明朝廷的主要威胁也在北方,所以朝廷不得不在九边兴修边墙,屯驻重兵,而对于内地和南方,就相对比较空虚,这并非一时一世的弊端,而是长久形成的弊端。
朱载坖当然知道这个弊端是朝廷经年所形成的,但是现在朱载坖不能坐视了,内地的兵防也要加强,朱载坖首先询问戚继光,现在九边的驻军是否足够用?
对于这个问题,戚继光认为现在九边的兵力肯定是足够用的,但是九边兵力的配置其实是不合理的,现在九边的重兵主要屯驻在蓟辽和宣大两个重兵集团,尤其是蓟镇和宣大三镇,占了现在九边驻军的半数以上,蓟镇要屯驻重兵主要是为了保卫京师,因为之前庚戌之变,俺答直接寇边,所以从嘉靖朝开始,朝廷就一直不断的加强蓟镇,以保障京师的安全。
而对于宣大兵力雄厚,则是因为之前俺答主要的活动范围就是宣大,所以为了防范土默特部,朝廷在宣大屯驻重兵,以保证北虏不能破口,但是现在朝廷的边防线已经大大的向北推了,从开平、大宁到东胜,大明拓地千里,全面恢复了洪武时期的边防线,对于大明来说,蓟镇、宣大都已经成为了内边,边防压力不那么大了,再在此处囤积重兵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戚继光认为,朝廷未来的主要北部边患其实是一东一西,及东北的土蛮部和西域、青藏,朝廷要调整九边的兵力部署,压缩九边驻军数量,减少九边驻军,可以压缩一部分官军的员额。
同时对于内地的兵防,戚继光等大将们认为,看似内地有三十万官军,但是实际上水分很重,这三十万官军,除了驻防南京,还要驻防于大明各地,到底实际上有多少兵力,多少可用之兵,都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