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哥哥比我们都厉害，没想到，在人间这段时间他都已经能化形了。不过之前还是在魔兽来袭时受了重伤，仙君愿意回来也是因为疗效好的丹药都留在栖梧山。
“而仙君气息消失，是因为重伤失去了部分记忆，万幸他们落到了同一个村子，有凤栖哥哥的医治，仙君这才如此快恢复。
“可惜，太平的日子没过多久……妖兽再次卷土重来。
“这回它们似乎是有目的性地朝凤栖哥哥而来。在魔兽一同袭来时，凤栖为了护住仙君，不惜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引开了最厉害的那只魔兽。
“仙君腾出手追去时，只看到杀红眼的魔兽一口咬下了他半边身体……
“凤栖哥哥之前为护住我们，已然伤了根基，体内的修复之力一时之间无法治愈如此重的伤势，竟就这样直接消散在了仙君怀中。
“仙君大怒，执剑而起，那双原本捣药种花的手下剑光如虹，仙法神器尽出，与魔兽斗得难解难分。
“这次，神界守卫来得十分及时，众神仙也难得地统一了战线。
“可仙君先一步设下结界，将所有神仙阻拦在外……他选择自爆内丹与所有魔兽同归于尽。
“在他陨落后不久，栖梧山一夜之间被大雪封山，就连护山神木也失去了生机。无论神仙还是魔兽皆无法再踏足半步。”
“我便是这场大战中坠落凡尘的。可没想到，如今人间的灵力如此稀薄，本来遇到你的那天我都要死了，却在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一道空灵的声音说仙君还活着……他给我带来了一线生机，若我有幸活下来就去找到仙君，助他早日历劫成功，回归神位，别忘了栖梧山的花草都还在等着他。
“我要去寻找仙君，只是想看看他在人间过的好不好，顺便将栖梧山的情况告知他，至于他如何选择，要不要回去是他的事。
“我明白那道声音是想让我劝一劝仙君……可我们能有如今的造化全靠他，如何让他为我们再委屈自己，重回到伤心地。
“我是不懂你为什么魔怔了一样非要追求什么长生……你师傅说，看在当年你曾救过我的份上，自己离开，放你一条生路。
“师傅……竟是师傅吗？”吴道子眼中蓄满眼泪，喃喃重复。
昙花点头，满脸不解，接着道：“可明明是你说要帮我寻人，我也未曾害过你，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离开才能放你一条生路。
“那天，我是赌气说要离开……但我离开道观没多远就后悔了，回去寻你了……你却不在房间。
“我在找到你的时候，你神志尽失，只身一人躺在后山一个隐秘的山洞里，身下是一个不断冒出黑气的诡异图腾。
“那时，你的气息异常虚弱，我耗尽了所有灵力也无法救你……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种在了你的心脏里。
“与吾神魂签订契约，吾体内生机便可修复你受损的心脉，延续你的生命。
“如今我生机已经耗尽，你若死去，我自然会与你同死。”
吴道子脸上浮现出化不去的悲伤，眼眶里猝然涌出止不住的眼泪：“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到头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一己私欲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你！
“苍天呐～千错万错都在我，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连她的性命也要夺走。”
“好了，别哭了……我再没有什么瞒着你了，与你结契也是我自愿的，我们可以一起携手上路不也挺好的。”昙花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柔声哄道。
白南眉头紧蹙，插了一句：“你对与你共享身体的灵魂了解多少？”
吴道子想了想，说：“我当年翻遍了道观所有古籍，只有一本古籍中提到，‘神魂契约 共享寿命 ’。”
“据那古籍中说，献祭灵魂的阵法可以召唤出强大的神魂……最初我不太懂究竟是何意，直到那缕魔魂出现，也是他指引我画下来了献祭阵法。
“与那魔魂共享身躯后，最初我偶尔还能操控身体，后来随着他害得人越来越多，魔魂便越来越凝实。
“此后，我大多时候都是昏睡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太能感知到，只偶尔恢复一丝神志，听到他与手下说什么逆神归墟……魔神重临世间之类的……
“我猜测，他或许是神魔大战时残存的魂魄，被封印起来被我的召唤招来，放了出来。”
白南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吴道子重新看向昙花，“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若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如果我死后，灵魂不会消散，我愿用生生世世为你供奉。”
昙花突然大喊；“花开了，你看啊！”
众人朝吴道子胸前那朵花苞看去，一层一层的花瓣缓缓打开，洁白无瑕似柳叶，白如绢，轻如纱，花朵越开越大，如洞外那悄然升空的圣洁圆月。
月下昙花开，芳香沁心脾，美丽不可言。
可惜，吴道明看不到了……他说完那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昙花脸上突然滑落一滴水珠，她下意识伸手接住，有些奇怪道：“这是眼泪吗？我是妖啊……为什么会落泪，看到他死，我为什么会心痛？我一株植物，怎么会为一个人如此难过？”
心里好似破开了一个大洞，呼呼漏风。
突然好像失去了什么，可又好像从未拥有过。
月光，透过石洞的缝隙静静洒下，落下点点光斑。
昙花仰头看向洞外，恍然想起，那年中秋节后，十六那日的月亮也和今天一样，格外圆。
吴道明曾抱着种着她的花盆，指着空中月亮对她说：“今晚的月色真美，你看到了吗？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暂时叫你吴昙，可好？”
吴昙将目光移向白南，满目哀伤：“他的灵魂呢？”
白南：“被他脖子上的白玉锁封印起来了……放心吧，我会送他去投胎的。”
“谢谢你。”吴昙俯身趴在吴道明胸口，喃喃道：“今晚夜色真美，你……看到了吗？”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为点点绿光消散在了空气中，连带着吴道子胸前那朵绽放的昙花也随之刹那凋零，翠绿的枝茎紧跟着枯萎，缩回了吴道子胸前。
白南盯着吴道子胸前那血窟窿看了片刻，突然并起双指，凝聚灵力，顺着裂口处探进了进去。
不多时，她抽出手指，甩掉指尖血珠，口中默念“净尘决”。
待手上鲜血被灵力冲刷干净，众人赫然看到她双指间夹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果子。
玄知好奇地打量：“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缩小版的火龙果。”
“她凝聚出的果实。”白南随手递给了他。
“还能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