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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控制我自己的大脑,不让它乱想。我也不说话,站起身来,直接回屋,来到姑奶奶的身边。拿起她的筷子,端起那摔到桌子上已经撒得就剩下半碗的方便面,呼噜呼噜都吃了下去!对,把最后碗底那点汤也喝了,然后面无表情的出了屋,来到了外面洗碗。

姑奶奶愣在那里,满眼好奇的看着我。

我把碗筷放回厨房,然后低着脑袋,对着自来水龙头喝了好多水,抹了抹嘴,就回屋爬床上继续睡觉了。

“诶~~你干什么?”姑奶奶跑到我的身边,扒拉着我的头发问我。

我不理她,紧紧的闭着双眼,在那里瞎想,想天,和天上的云彩。想山,和山上的青草。想水,和水里的小鱼。想这,想那。

我这边还没想完呢,姑奶奶身上的老仙儿先疲惫了。

“好烦啊。。。”只见她说了一句,就仰面躺在我身边,伸了个懒腰,然后蜷缩一团睡着了。睡着睡着,她竟然还打起了小呼噜。

我听见她着小呼噜,立刻就坐了起来。这意思是不是我现在就能跑了?!

我刚坐起身来,姑奶奶的小呼噜就停止了。虽然她没睁眼,但是我感觉她醒了。我啥都没说,下了地,又接了一杯水,喝完了又爬回床上继续睡了起来。

我俩就这样,混混沌沌的地睡到了天黑。

人有时候是这样,睡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容易醒。或者说是,你的大脑醒了,但是你的四肢没醒。我就睡到了那种情况,晕晕乎乎的。

“小崽子,吃什么?”姑奶奶跟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瞬间一个激灵,睡醒了。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说话。

“真小心眼儿!”姑奶奶突然换了个口气对我说道:“得了,今儿个奶奶给你炖只鸡吃吧!”说着就起身下了炕。

我心想:“炖鸡?!那几只鸡老早就都被她给嚯嚯完了,哪儿来的鸡啊?!难道还得出门买?”想到这里我也坐了起来,下了床。

正在往外面的走的姑奶奶突然站住了脚:“买什么买?!本仙儿吃东西,什么时候需要花钱啊!哼!”说着就转身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

我紧走两步,趴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院子。就在那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就像流星一样从外面飞射进来,“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妈呀!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公鸡!

我惊愕得合不拢嘴,这只大公鸡怎么会突然飞进家里呢?来不及多想,我一个箭步就冲到门口,然后迅速掀起门帘子,想要一探究竟。

一出门,我就看到那只白色的大公鸡稳稳地站在地上,它先是不紧不慢地左右踱步,仿佛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然后突然仰起头,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最后,这只大公鸡竟然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到了姑奶奶的面前。

而此时的姑奶奶,正双手抱在胸前,昂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站在屋门前的台阶上,冷冷地看着这只不速之客。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让我惊掉了下巴!只见那只大公鸡站在姑奶奶面前,竟然像人一样,把头深深地低垂到地上,然后又缓缓抬起,如此反复三次。它竟然像人一样,给姑奶奶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磕了三个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只鸡难道是傻了吗?它为什么要给姑奶奶磕头呢?难道它是在感谢姑奶奶即将把它变成一顿美味的晚餐吗?我的天呐,这也太诡异了吧!

就在这时,姑奶奶一撸袖子,就弯腰薅住了这只鸡的脖子,一转身就进了厨房。

我站在那里,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象中这只大公鸡肯定会歇斯底里的挣扎和哀鸣。我紧绷着神经,结果等了半天,那只鸡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反而隐隐约约觉得姑奶奶在自言自语,情绪还挺激动,好似是自己和自己打架的样子。

我蹲在院子里,凑到了厨房的旁边,探头看着厨房里面看着。只见姑奶奶这时候已经把鸡脑袋剁了下来,正烧了一大锅开水,烫拔鸡毛。

“啊!您不许欺负孩子!”

“我怎么欺负她了?!我这是疼她。”

“您拦着孩子不让她回家,您这干得什么事儿!”

“跟着我多好!吃香的喝辣的!”

“好什么好!她得读书!她不回去,她爸妈着不着急?!”

“是她自己说的要和我做伴儿!”

“她是孩子!她不懂事儿!您怎么能听她的话呢?!”

。。。。。。

姑奶奶就那样手舞足蹈,一边比划一边把鸡毛褪干净,剁成块,放进锅里炖了起来。

“行了行了!唠唠叨叨,真是烦!”锅盖刚盖好,姑奶奶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外面那个乖孙儿,给奶奶倒杯水,吵架吵得口渴了。”

她是在叫我。我不想管她,管她管舒服了,她就更不让我回家了。但是不管的话,她又要为难我,万一真去掏茅房,我可是真崩溃了。

我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来,进屋倒了一碗凉白开。转身端着水来到了厢房。刚一出屋门,我的脚就踢在了门框上,一个跟头就栽了出去。

就在我脸快着地的时候,我后脖领子被人薅住了。人是有惊无险,手里的水杯却摔了出去。

“小崽子,你是故意的吧?!”姑奶奶沉着脸看着我。这个时候的我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就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也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但是一句话没说。

姑奶奶把我拎了起来,转身就回到了窗户旁边的摇椅上闭目养神去了。我呢,也爬到了炕上,盖着被子继续闭着眼睛睡觉了。突然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涌出。

我开始想我妈。我能想到我妈在家是多么的着急,她肯定特别伤心。如果她误会我和陈坤一起离家出走,估计我妈就不只是伤心了,估计一口气儿上不来会气坏的。想着想着,我就掉了眼泪。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我真对不起我妈。

“别哭了。你妈没事儿,我让她睡大觉呢。”姑奶奶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说道。

我哽咽的说道:“您能让她睡一辈子吗?!”

我这句话问完,姑奶奶竟然惊讶的睁开了眼睛。这,也是我今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我跟她说话了,于是接着就开始跟我滔滔不绝的讲起了我妈小时候的故事。我一直在听,我能感觉到她非常疼爱我妈。她从我妈小时候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下河捞鱼到上树掏鸟。她都能一一的回忆出来,一说到兴奋的时候,自己还会开心的在那里咯咯咯的大笑。

“我疼她,就给了她别人没有的智慧,所以我们黑二妞儿才是最聪明的孩子。。。”她看我一直一言不发,不给她回应,自己也没趣儿的开始做总结性的陈述了。

“您疼她,就把她最爱的孩子藏起来?!你看见过为我掉的眼泪吗?!我知道我妈和您的感情好。她要是有一天知道是您把我藏起来的,还不知道她得多恨您呢。这几十年的感情算是全交代了。”我诚心用这话戳她心窝子,这时候,除了我妈,没人能让老仙儿改变主意了。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跟她提起我妈。

突然,姑奶奶紧张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怪异的扭动着身子,看向了院子外面。

“奇怪!她怎么醒了?!”只听见她自己念叨着。接着,她噌的一下,干脆利落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奔着我而来。只见得她一伸手,就把炕脚的棉被子拎了起来,哗啦一下,展开之后,盖在了我的身上。那一瞬间,我又不能动弹了。仿佛这个棉被有什么魔力一样。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外面大门的急促的叫门声。

“姑,姑,姑!”我一耳朵就听出了我妈的声音。紧接着,我又听见了姑奶奶给妈妈开门,和妈妈执意进屋的声音。

我妈走进了堂屋,紧接着来到了我和姑奶奶睡觉的这间房子,也就是堂屋旁边的侧屋。就在这个时候,我妈竟然紧紧的靠着我坐到了床边。我甚至都能感觉她压住了我的被子。但是奇怪的是,我妈并没有发现我。这很奇怪,就算是老仙儿用被子把我盖住,但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九十来斤的分量和块头在这里,就算是盖住了,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妈就是没看出来。

“姑,把我奶奶叫出来!我想见她老人家。”我妈开门见山的对我姑奶奶说。

我姑奶奶也吓了一跳,她可能也没想到我妈竟然会这么直接。

“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奶奶啊?!”不知道为什么,姑奶奶却明知故问,在那里装傻充愣。

“姑!别瞒我了。我奶奶呢?!”我妈看着我姑奶奶问。

“你找她干嘛?!”姑奶奶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听起来,她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我要找我闺女,她肯定能帮我找到我闺女。我现在谁也不信,我就信我奶奶。”我妈情真意切的说:“从小到大,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奶奶办不到的事儿。”

“你怎么不自己找?!”姑奶奶试探的问道。

“我怎么找?!难道我让人家都知道我闺女十四岁就跟男孩一起私。。。离家出走了吗?!这要是被街坊们知道,我闺女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怎么见人?!这一辈子都要受别人的白眼儿和嘲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说着说着,我就听见我妈哭了。

我心里好难过,我的眼泪也哗哗的从眼里流了出来。我很想起来抱抱她,告诉她,我一直在这儿,我没做那种事儿,但是我却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在这个棉被下躺着,眼睁睁的看着我妈着急,我却束手无策。

“嘶。。。。。”姑奶奶嘬了一下牙花子,“大宝儿没跟那个小子跑。你瞎着什么急。”

“什么?!”我妈激动的问:”您怎么知道的?!”

“你信我的就行,她喜欢的不是那个小子。她跟那个小子没事儿。那小子是跟另一个女娃子跑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他妈找到了。”姑奶奶言之凿凿的对我妈说。

听到姑奶奶这么说,我妈竟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走到我姑奶奶身边,抱着我姑奶奶就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奶奶,奶奶帮帮我。孩子好几天没回来了。大宝儿可不能出事儿啊!那是我的命啊。。。”

姑奶奶没言语,就是用手不停的抚摸着我妈的头,叹了口气:“出不了事儿,我这护着她呢。你放心吧。奶奶啥时候骗过你啊。”话音未落,我妈的哭声更大声了。

姑奶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搂着我妈的肩膀对我妈说道:“你听奶奶的,你现在回家,明天天一亮,大宝儿就能回去。”

听到这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真好,我终于能回家了。果然还得是我妈出马,要不然我可能就被这淘气的老仙儿关在这里一辈子了。。。

“呜呜呜呜。。。”我妈抱着我姑奶奶哭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对她奶奶的思念。

我妈在这里待了有一个来小时,姑奶奶才摸着我妈的头,对着她念念叨叨的说了些什么,我妈才止住了哭声,慢慢的走出了姑奶奶家,回去了。

看着我妈走了,姑奶奶又坐回了那个摇椅上。洋洋得意的说道:“哎呀。。。还是我家黑二妞儿聪明。什么都瞒不住我们孩子。看,我们一有难事儿就想起奶奶我。还是和我亲,就是和我亲。”

“您还好意思说!都是您干的好事儿!”突然另一个声音也在姑奶奶身上响起。这语调,这说话的方式,这才是我真正的姑奶奶。

“闭嘴!哪里轮得着你来教训我!找揍!”姑奶奶瞪着眼睛,气哼哼的对着空气抬起了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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