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燕这段戏唱完，张芳久久说不出来话，这姑娘这段戏唱得相当不错。虽然她从来没有指点过这小姑娘，但这姑娘似乎把她的唱腔给摸透了，那一板一眼学了个十足。
苏甜甜对戏曲不甚了解，总觉得小四姐唱的很好听，连她这种不懂戏的人听了都觉得好。
可大姐苏玉芬却是懂戏的，当然就听出来了好坏，凭心而论，妹妹这段戏唱的可真不错，不比行家唱的差。
“张老师，我唱的咋样？”
“你再唱一段。”
张芳也不说好坏，只管让苏玉燕继续唱下去，苏玉燕只好一段一段的往下唱。
刚开始嗓子没有打开，唱戏的时侯还有些紧张，可越唱到后面苏玉燕的嗓子就打得越开，唱得越发收放自如。她俨然已经忘记了这是在考核，是在面试，就那么尽情的享受着舞台，享受着戏曲。
“张老师，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你这个学生这么小？声音就这么老辣？”
不等张芳发话，中年人就扭头喊起来，“你们快过来看，张老师新收的这个小徒弟。”
他这么一喊，倒是把剧团中的其他人都喊过来了，大家哗的一下就把办公室给围住了。
其中个拿着二胡的，就冲苏玉燕直点头：“姑娘，再来一段，叔给你拉二胡。”
立刻就有人说道：“我帮忙打板。”
“我弹三弦。”
还有个女同志干脆的抱着月琴进来了，“我来弹月琴。”
好嘛，这几个人过来直接就把现场给布置成戏台了。
苏玉燕本来都已经不紧张了，看到这么多人，当然就有些害怕了。
“四姐，不要怕，好好唱。”
苏甜甜对小四姐很有信心，要真是四姐唱的不好，也不可能把剧团的这么多人都人吸引过来，她肯定是唱得有过人之处。
也是苏甜甜的这句话起到了安抚作用，苏玉燕索性闭上了眼睛，听着胡琴声，唱出了第一句。
这是临终托孤的一段戏，情绪要求的非常饱满，后面还有哭腔。
可就是这么一段戏，苏玉燕竟然唱得声泪涕下，把情绪都融合到整段唱腔中，让人产生强烈的共情能力，忍不住潸然泪下……
等到苏玉燕唱完，那几名老师都忍不住拍起了巴掌，“这小姑娘唱得可太好了，绝对是个好苗子，要是好好培养，肯定能成大器。”
苏甜甜也是看到这么多人都过来了，这才忍不住说道：“张老师，我四姐到底唱的咋样？你给个痛快话！”
“张芳，这么好的苗子你还不收？你想啥呢？”
几个老师都意外的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张芳为啥不收这个学生？
多难得的好苗子，多少个学生中怕是都不能出来一个？
张芳这才点了点头：“这学生我收了，以后就是我的徒弟。”
也就是听到这句话，才让苏玉燕松了口气，在此之前，她都不敢相信张老师会收她，毕竟之张老师还说出那样的难听话，让她觉得都没有希望了。
“小姑娘，恭喜你了，咱们张老师以前可是说过不收弟子的，现在算是为了你破例了。”
这还算是破例？
苏玉燕根本都不敢相信，因为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张老师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难怪这个郑老师刚才态度那么冷淡，原来人家就没打算收徒弟，这算是为她破例了。
苏甜甜见状，赶紧就拉着苏玉燕拜师，“师姐你赶紧认老师呀！”
苏玉燕这才上前毕恭毕敬喊了声，“张老师。”
“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张芳顿了顿才说道，“刚才你唱了那么多段我也听出来了，你声音本质很不错，但是因为没有练过基本功，有些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这肯定明摆着的事，苏玉燕以前就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就凭着自己的爱好能唱成这个样子，苏甜甜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就算是咱们剧团把你录取了，你也不要太高兴，像你这个年纪开始练基本功的话，也会很苦。如果你要是吃不了这份苦，我劝你还是别来了，因为咱们剧团就不是让人来享福的。”
虽然张芳的话说的一点也不中听，但也是大实话，确实是剧团的这些演员每天都要练功。
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张芳刚开始确实嫌苏玉燕是关系户，有点儿不太瞧上她，可是等到苏玉燕一段一段的唱腔唱下来，她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徒弟。
但她这个人收徒很谨慎，嗓子好只是天赋高，但刻苦努力的程度才决定天赋能走多远。
“张老师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很喜欢唱戏，我愿意努力。”
“既然这样的话，那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到剧团里来吧。”
张芳的话并不多，简单干脆。
苏玉燕糊里糊涂就点了点头，“我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上午早点过来，把你的行李铺盖都搬过来。以后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练功，吊嗓子，想吃这行饭可没那么容易，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从剧团出来，苏甜甜都有点不想让苏玉燕练学唱戏了，就扯着她的胳膊，“小四姐，要不然咱不学唱戏了吧，你看这个老师多凶？况且练功听说也很辛苦，你确定能吃得了这苦？”
苏玉燕郑重其事的回答，“我肯定能吃得了这份苦，我也想明白了，我一定要好好学戏！”
进剧团当学徒，每个月可以拿到十八块的工资，等到三年出师就可以拿正式工作。
对于农村户口的苏玉燕来说，这绝对是她眼下最好的出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咱们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顺便把小燕的行李都整理好，明天一大早就送过来。”
当然在此之前，还得先去学校跟老师们说一声，以后苏玉燕就不再是学生了，而是剧团的演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