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有迟疑，但朱砚涛和蒋妘茶也明白，事情确实是这样。
退无可退，从一开始了，就没办法停下来。
事情的关键，也就在这里。
只是对江川稍有歉疚，此事牵扯面广，一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对江川来说，机遇更大，风险也是同样大。
江川落目两人神色，声音微定。
“叔叔，阿姨，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我们没得选。”
对此朱砚涛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很明了，临到此时想退，确实已经没办法。
最后朱砚涛点了头。
“行，我这边联络他们你到了，有问题，我们一起承担，至少在医药界我们俩也认识些人，如果真出事儿，不至于走到最后一步……”
说着也没等江川开口，朱砚涛自顾自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才刚刚挂了就听到有人敲门，蒋妘茶过去，但见门口只一个黑衣人，眼神稍有意外。
“这是？”
“抱歉打扰，需要先检查一下江先生。”
“噢……”
蒋妘茶退一步给人让进来，黑衣人端端过去江川那边，显然很清楚谁是江川。
对此江川只想吐槽，估计一天之内，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被这些人查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他们现在都还来，就说明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就算以为自己是个骗子又如何，等自己恢复了对方身体，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这世上，不付出一些东西，是没办法得到另一些东西的。
虽然可能交换的东西并不对等，但道理总是这个道理。
江川的衣服被换掉，周身每个地方都被摸了一遍，要不是黑衣人一张正色的脸，自己真以为他是借着官方耍流氓。
仔细检查完江川以后，黑衣人对留下的黄芪，以及水都进行了检查，确认无误，这才对着三人一鞠躬，退到门口。
“不好意思朱先生，蒋女士，这边请两位出来一趟，治疗现场只能留下江先生一个人。”
“……”
“……”
两两听到这话禁不住看过去江川，眸底担心明显。
江川这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看得出来，自己之前的担心其实有些多虑，这位正主比自己可谨慎多了。
或许他愿意过来试试，是因为和自己之前提的条件不谋而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看着朱砚涛两人出去，江川深吸口气，坐在沙发上等着。
不多时间，就听到了电梯声音响，然后有细微轮子滚动的声音。
眼神稍稍意外，紧随声音之后，跟着的是黑衣人推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
身形消瘦，完全的瘦骨嶙峋，皮肉已经快撑不住骨头，光头，似乎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已经没办法行走。
看到江川也没有任何的欣喜可言，只是对着黑衣人一摆手，后面黑衣人就退了出去。
虽然黑衣人带上房门，不过江川很清楚，如果里面有什么动静，对方绝对第一时间冲进来搞定自己。
饶是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但心头也感觉稍稍有点儿怵。
定了定神，江川这才看过去轮椅上的人，对方一副恹恹的模样，全无生机可言。
摸了摸鼻子江川略尴尬。
“那个……你好，我叫江川，可以冒昧请问下，你具体是什么病吗？”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西医讲究检查结果。
自己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只能靠嘴问了。
轮椅上的人微微抬眉，灰扑扑的眸子古井无波，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展开，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毕竟想象一下，一具骷髅展开笑容，那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不是吗？
江川硬生生因为这个笑容打个冷颤，眼神尴尬挠头。
“那个，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没多重要，你喝这个吧……”
说着递过去黄芪水，不过对方却没有接。
江川愣了一下忙开口。
“你放心，刚才你的黑衣人已经检查过了，这个水没问题，就只是黄芪水而已。”
“……”
轮椅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接过杯子重新放下，微微摇头。
“我倒希望你这个是毒药，这样喝下去我就解脱了……”
“咳咳……”
“像我这样受罪，明知道已经治不好……不知道受罪还有什么意义……”
江川听着这话，心中有些感慨。
到了这人的层次，只要你说一句，给钱什么好药没有，但有些病确实是无药可治。
所以自己很久以前就明白，珍惜自己拥有的，不要牺牲不该牺牲的去换取金钱权利地位。
知足常乐，适可而止。
自己想要往上走，但也同样量力而行，不会逆天而为。
“很多事情，是算不到的，人的命就是这样……太过苛求，反而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江川静静一句话出口。
如此一句落在轮椅人耳中，让他眼神稍稍带了一些光泽，抬眉看向江川的目光中，流露一丝欣赏，更有一丝不甘。
如果自己早一点儿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会去珍惜更多的东西，而不是费尽不该费的心思，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可就像江川说的，很多事儿，是算不到的……
“小伙子，我本不打算来的……咳咳……不过我和吕继平是多年好友，他很是推崇你，所以让我一定要来一趟……”
“我这把老骨头，其实早就活够了……咳咳……两年的化疗，搞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咳咳……如果你真心想帮我，就给我一个痛快的，让我了却残生，也好过行尸走肉。”
“咳咳……咳咳……”
江川看他一眼，呼吸间有几分不平静。
或许最开始他也是积极治疗，觉得还有机会，不过现在走到这一步，已经没了生的意志。
今天过来，不过看在老友的意愿，对他本人来说，早已经是一心求死。
不知道这位曾经是何等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也是时也命也。
人呐！这辈子确实是算不到的，很多事儿都算不到的。
尤其是人命，看似坚强，但实际上却脆弱得不得了，说没了也就没了，连个回神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