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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郁语道:“你自称君子,君山派如果没有了,你会离开吗?”黄很忙道:“君山派就是我的家,我不可能离开君山派的。”

虞郁语冷笑一声道:“你如果没有别的话就走吧。我救你也未必安了好心,什么报答之类的就不要说了。”

黄很叹口气道:“既然虞院长执迷不悟,在下仁至义尽,告辞了。”虞郁语轻哼一声道:“假仁假义。”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到了村中,正要进去,迎面却见速霜正在门前等着她,道:“他和你说了什么?”虞郁语道:“他劝我离开天王阁。”速霜有些不解道:“就这个?”虞郁语耸耸肩道:“没错!就这个!他觉得六大派对百草山庄时泰山压顶之势,劝我离开,这样算是还了我的一个人情。”

速霜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虞郁语道:“他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算怎么算。”也不理会速霜,径直返回了树屋。

虞郁语休息了一整天,完全没有睡意,便在屋中盘膝而坐,默默地修炼内功。真气在体内有了三百六十个周天,忽然听到有人来到左近,从树屋探出头去,问道:“稻花,怎么了?大半夜的来找我。”

稻花声音很是焦虑,道:“一姐,你会看病吗?我爹……我弟弟都生病了。”虞郁语道:“复杂的病我看不了,但简单的还行,可以先去看看。”稻花大喜道:“一姐,快一点,他们病的好严重,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虞郁语从木盒中取出可能有用的几味药,直接从屋上跳下,稻花拉起她的手就跑。虞郁语只好跟着。

稻花家就在大木屋和虞郁语住的木屋中间,方便村中领袖有需求时,稻花随时可以赶到。

到了稻花家的屋子,这也是一座木屋,比虞郁语的木屋稍微大一些,但屋里住着三个人,除了稻花,还有她五十多岁的父亲和不到十岁的弟弟。

稻花的父亲躺在木质地板上,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木屑,并没有床铺,她的弟弟虽然也双颊通红,显然有病在身,还在给父亲喂水,纤细瘦弱的手不停地颤抖。

虞郁语第一次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稻花进来,兴奋地对父亲道:“爹!一姐来了,她会看病。”稻花父亲看一眼虞郁语,吃了一惊,便要起身。

虞郁语挣脱稻花的手,伸手按住稻花父亲。看他本来已经被晒红的脸现在更是通红,如同夕阳下的晚霞。伸手摸在额头上,热的滚烫。

虞郁语对于治伤或许有些理解,对于治病却完全不了解。头疼脑热是几乎所有的病都会有这种症状,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病。回头看向稻花,想让她去找当地的医生,迎面撞来的是稻花热切的眼神,猛地想起这次山民叛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百草山庄看病越来越贵,山民不堪重负。

虞郁语心一横,道:“我只是学过一点,不是很厉害的医生,这个病很古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但可以试一试,如果没治好,你……你可不要怪我。我……”

稻花立刻打断道:“一姐,你……你肯定没问题的。”

虞郁语喜欢她对自己莫名其妙地乐观、无可救药地信任,只能心中默默祷告:刘爽啊刘爽,你的药可一定要有用啊!取出随身带来的药,按照帮助稻花的方法给稻花父亲外敷内服——她当时只想帮稻花降温,没想到竟然好了,这次……应该也……可以好吧。

用过药之后,稻花给父亲灌下水。虞郁语一面心中祈祷,一面用同样的方式给稻花弟弟治病。治病的时间很短,速度很快。看稻花给弟弟喂了水之后,自己也抓起舀子,顾不上双手颤抖,咕嘟咕嘟灌了半肚子。只觉这次救人比上次在天王塔遇到刘爽还紧张。

刚刚喝完,就听到父子两人呼吸声交相辉映,虞郁语也瘫倒在地,只觉这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却比经历了一场大战还要疲倦,整个衣裳全湿透了。

稻花帮她擦掉额头的汗,在她心目中,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虞郁语本质是用“祈祷”看病。

二人就坐在地上,靠着背后的木屋,相互依偎着,本来虞郁语睡了大半天并不困,这时却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随着稻花父亲长长的伸懒腰的声音,屋内之人同时醒来,稻花先冲到父亲身边,看他面色红润,和昨夜的完全不同,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来到弟弟身边,也是如此,不禁大喜,抱着刚刚站起的虞郁语大笑道:“一姐,你果然是最厉害的医生!”

虞郁语汗颜,暗想:“刘爽这药真的不错!也是……他亲自配的怎能可能是错的,我竟然还怀疑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稻花父亲和弟弟跪倒在地,道:“多谢将军夫人救命之恩。”虞郁语对这个本来无感,毕竟在天王阁时天天有无数人对她跪拜,这时却急忙将二人扶起道:“没事就好,其实我也不太懂。”本来是她脱口而出的真言,在三人耳中则是谦虚的表现。

虞郁语知道不能再说了,否则只会越抹越黑,道:“稻花,估计大小姐很快就要叫你了,你先去吧,我也回去。”

稻花父亲忙道:“将军夫人,现在还有些时间,就让稻花做点吃的,我们也没什么钱,给不了太好的东西给你。只有稻花的手艺还不错,就留您吃点早餐。”

虞郁语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个热情的老人,只好答应道:“好的,老人家。”

稻花做菜的水平确实不错,虽然只是寻常的粥和小菜,一点荤腥都没有,虞郁语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连小咸菜都能感受到其中香气的回味。

用过早餐,稻花匆匆前往大屋,虞郁语也趁机告辞,返回木屋,重新把所有的瓶瓶罐罐认识一遍。

这时,忽听得稻花叫道:“将军夫人,大小姐有请。”虞郁语暗忖:“这个丫头又怎么了?”心下十分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跳下来,跟着稻花去大屋。

一路之上,只觉今日巡查之人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多,不禁起了疑心:难不成这丫头今天要撕破脸面对付我?问稻花道:“稻花,今天大小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稻花低声道:“大小姐今天很焦虑、急躁、心情很不好。”虞郁语心下咯噔一下,四处观察,除了人少,并没有看到什么暗哨、暗卡之类的,而且山人淳朴,很多东西还不像汉人用的那般纯熟,并不十分难察觉,又想:难不成他们要在大屋对我瓮中捉鳖?胡说八道,谁是鳖?

正思量间已经到了大屋前,却见大屋的守卫也少了许多,屋子虽然大,但能装下是个人已经是极限,再大的话,打架都施展不开了。

虞郁语更加疑惑: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略微迟疑,心下一横,暗道:“罢罢罢,先进去再说,就算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逃走总归不难。”

虞郁语暗自运气,真气护体,一看话头不对,随时准备动手,抢占先机。若对方人多势众,立刻逃走,绝不留一丝机会。

虞郁语跟着稻花进入大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屋内只有速霜一个人,正在屋中反复踱步徘徊。心下略宽:难不成是军队中的事情,速霜临时派兵去支援了?

稻花道:“大小姐,将军夫人带到。”虞郁语象征性地拱拱手道:“拜见将军夫人。”

速霜道:“稻花你先出去。”稻花恭顺地退出去。速霜这才道:“祸事了!祸事了!军中出现了瘟疫!已经有两道三成的将士们被感染。”

虞郁语一听和自己无关,长舒了一口气,道:“许多士兵的家本来就在这里,不可能出现水土不服,最近也没有大仗,没有大规模的死尸,怎么可能爆发瘟疫?”

速霜道:“这才是最可怕的,说明有人投毒!”虞郁语吃了一惊,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有投毒之心,直接投有毒之物即可,为何要让人生病,生不如死。而且,你见过投毒的,何时见过投病的?”

速霜确实没有见过,还是道:“你我都不通医术,说不定对学医之人而言知道如何投病。”虞郁语道:“方法倒是也有,丢一些尸体在上游水源。”速霜微微一惊,道:“这确实是个法子。”虞郁语道:“要不我们沿着河水去上游看看。”

速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这里是个山谷,附近从小溪到小河都会汇聚于此,说得上名字的河水有十几条,还有几十条根本没有名字的河,我们要从何查起。如今之际,要先给村民看病。不然的话,事情还没办,我们先倒下了。”

虞郁语道:“看病我可不懂,这个我帮不了你。”速霜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能不能联系上刘爽,他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只有他才能解此危难!”

虞郁语道:“现在六大派已经杀到了百草山庄附近,他已经前往斡旋了。而且像他这样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找我的份,哪有我找他的可能。”

这点速霜自然清楚的很,只是心存一点念想,还想试试。

速霜道:“刘爽有没有给你留下一些药。”虞郁语道:“这个倒是不少,针对山民中常见的瘴气、毒蛇、热病之类的,如果这是瘟疫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说到这里,想起昨夜稻花父子二人的事情,暗忖:难不成他们也是瘟疫?道:“他留下了一些降体温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速霜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多拿出来。”虞郁语道:“稍等一会儿。”

虞郁语返回树屋,把其中的药物全部装在盒子里,一同拿了出来,送到速霜面前,一面拿起给速霜看,一面道:“这就是全部了。这个是治疗竹叶青蛇毒的,这个是治疗被当地蜈蚣蜇伤的,这个是治疗瘴气的……”

速霜直接打断道:“你说降温的那个是什么?”虞郁语取出两个小瓷瓶递给虞郁语道:“这个内服,这个外敷。”速霜入手掂量,只有半瓶,道:“你给稻花看病用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虞郁语道:“没错,当时她是风寒入体,只要体温降下来,剩下她自己就能慢慢好。所以给她用了这个,不过我也不会用,不知道一次性用多少。”她清楚稻花生病的原因,所以第一次用药很自信。但对于稻花的父子,他只是误打误撞,有可能也是同样的病,有可能完全不是,她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速霜道:“顾不上了!能救几个算几个。”然后对虞郁语道:“既然刘爽去百草山庄了,你现在就去那里寻他,他医者仁心,听说了这里的瘟疫,十万火急,一定会返回的。”

虞郁语也早想离开这儿了,只是答应了刘爽,也没有十分合适的理由。速霜这句话就是最好的理由,立刻道:“好!我会把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刘爽,但他现在是我的上司,他来不来我可说不好。”

速霜道:“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她口中不停地默念,显然对于刘爽是不是真的要来,一点把握都没有。

虞郁语没有像她这般纠结,瘟疫虽然不是每年都有,但她常在江东,经常听说某个村子因为瘟疫不到一个月人都死光了,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彻底麻木。想到这个村子很有可能很快就会消失,心中最多有些遗憾,没有多余的感情。

速霜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稍微一顿,还是说道:“不然我会杀了稻花全家。”虞郁语冷笑一声,道:“你最好快点动手,瘟疫屠村不分你我,别到时候你病倒了,成为了别人的刀下鬼。”

速霜并没有真的要杀稻花的意思,但面对瘟疫,她真得是束手无策。面对虞郁语的嘲讽,她无言以对,更无能为力。只觉比当时寄人篱下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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