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芬正躺在客栈的床上,无聊的数着床顶的流苏。就听见一阵阵尖锐急促的鸟鸣,她心中一惊,断定莳萝出了事情,从床上一跃而起,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
她不能慌,女儿又危险,她必须镇定起来,才能是女儿坚强的后盾。不管是谁,什么原因,都不能从她身边带走莳萝。
莳芬努力镇定的收拾好东西,把能带的都带上。便劫了楼下的马匹,将银子扔给对方,飞奔着离开了。
莳芬是骑着马,冲进莳萝的院子,下了马,便直奔莳萝的屋子。她看着一群人都围在女儿的身边,她疾步走上前去,把了脉,又用手贴了贴莳萝的额头。一切都正常的很,就像睡着了一般,可是她知道,莳萝不是睡了。
莳芬站起身,对着大家道:“你们都出去吧,莳萝没什么事情。”
婶子,莳萝是怎么了?待大家都出了门,吴优问道。
莳萝不像是病了,倒像是被禁锢了。我说了你也不懂,莳萝小时候体弱,我实在是担心她活不下来。便想着窥视天机,希望能为莳萝求来一线生机,这些年我不想她出来,便是不想她染上红尘。谁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你让吴璔几个去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不管是谁,都给我留在门外,生死不论。你留在门口,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了什么,必须时刻看住门口,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入者必死!
吴优点头,按照莳芬的要求,吩咐好。便便背对着莳芬,守着门口。
莳芬坐在床边,用手轻抚着莳萝的脸颊,这是她的命。只要莳萝能好好的,她不惧生死,不惧衰老丑陋。将脸轻轻贴上女儿的脸,莳芬爱恋的亲了亲莳萝的额头:“我的宝贝,有娘亲在,你不要害怕。”
以血为引,用血咒破结界是最快的方法。她是凡人,用血咒的代价就是一身的功力和十年的阳寿。也可以有其他的法子,可是她等不得,她不想莳罗在未知的世界,有一点的差池,多一刻也不可以。
莳芬拿出匕首将中指划破,从脖子上拿出一条项链,项链坠是一个小小的罗盘,她轻轻托起,将血滴在罗盘之上,逆时针旋转。
小小的罗盘,沾染上鲜血之后,便逐渐变大,慢慢的旋转起来。莳芬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起来。这只是开始,血咒一旦正式开启,须献祭人自愿,以血为祭,以阳寿为献,缺一不可。这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可是却有足够的力量,破除莳萝的禁锢。
莳芬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这是一个极其煎熬的过程,十几年前,她尝试过一次,她知道有多煎熬,可是为了女儿,她无所畏惧。就在她平静的等待血咒的开启时,却有什么力量打破了这一切。
血咒开启失败,莳芬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是她第一时间,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莳萝。她摸着莳萝的手,与刚刚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呼吸却比刚刚多了几分急促。莳芬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可是因为刚刚受伤,她也吐了一口血。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她将脸埋在了莳萝的胳膊上。
莳萝觉得自己疲惫的厉害,她清楚的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可是眼睛却睁不开,她拼尽全力,也动不了分毫。索性,她也不再挣扎。她刚刚像是做了一个梦,她好像认识了一个角牡丹的花魁。她的手上应该还有一个脑袋。
这味道,像极了阿娘身上的味道。莳萝努力的吸了几口,是阿娘的味道。是不是她生病了,阿娘担心了。也不知道她好了,阿娘会不会骂她。
莳萝的记忆有些混乱。一会想东,一会想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一样。不过她很安心,因为有阿娘守着自己,有她在,自己就是最安全的了。她什么也不用担心。她实在是太累了,她要睡一会。阿娘看见她不舒服,一定舍得不骂她的。莳萝胡乱的想着。
因为感受到莳芬的存在,莳萝一点点放松了下来,睡了过去。莳芬摸了摸呼吸变得平顺的莳萝,知道这次她是睡过去了。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她有些虚弱,脉象上也呈现疲惫和虚弱的状态。
即便是如此,莳芬也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只是睡着了。她转身看着吴优绷直的背影,轻声说:“吴优,没事了,莳萝只是睡着了。不用守着了。你回去睡吧,今夜有我陪着她。”
吴优点点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莳芬苍白的脸色,没有说什么。而是恭敬的退了出去,看着门口围着的吴玥等人,他轻声吩咐道:“都回去睡吧,没事了。”
大家的神情也都放松了下来。这几日一直忙着开业的事情,谁都没想到,这时候,莳萝竟然会出事。
吴玥实在担心,向前走了一步,想问什么,可看着吴优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退了回去,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一夜,大家几乎都没有睡。
莳芬坐在莳萝的床边,就好像看不够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莳萝。而吴优则坐在莳萝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坐了一晚上。
这一夜,只有一个人睡的是最舒服的,这个人就是莳萝。莳萝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精神舒爽身体倍棒。连脑子都灵光了不少。想到今天是她铺子开业的好日子,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她刚要坐起来,就感觉胳膊好像被什么压了一般。
因为平日里的睡姿不是很标准,五花八门,时常能给自己压麻了。所以刚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床边还有人。可是一抽胳膊,居然被压住了。莳萝这才发现,她阿娘居然找来了。
可是由于一路辛苦的原因,她阿娘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见到这样的娘亲,实在有些舍不得叫醒她,便轻轻的抽出,被压在下面的胳膊。想悄悄的下床。谁知道,还是惊动了莳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