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欣却没这顾虑，直接开怼：“有啥不好意思的呀，张婶？不过就是一个利字当头呗。所以嘛，你现在看看，我们母女是否该把这豆渣喂猪的法子教给你，还是应该让你白白扔掉？”
张婶子脸上挂不住，反倒指责起来：“你这个丫头没大没小地说谁呢？叶二家的，你怎么也不管管？这豆渣不是我家的吗？我不能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不想卖就不卖？”
“行，你可以不想卖就不卖呗，好端端骗我们喂猪的法子作甚？我不想说，你倒好，说啥‘一起喂猪’？这就是你说的‘一起喂猪’？”
周氏看张婶子怼她女儿，哪里忍得住？便开口回怼起来。
两人争执的声音大了起来，引来了村邻看热闹。
“怎么回事啊？”
张婶子倒不想说，一是理亏，二是不想让别人用豆渣喂猪的法子。
可叶家那个丫头又可恨地开口了：“大伙儿来评评理。前些日子，我和我娘忽然起了这个念头，想着找猪草麻烦得很，便想试试，用这豆渣来喂猪。
起先张婶子说要卖我们一文钱三斤呢，这可是白扔的玩意儿，我不愿意，讲到了一文钱六斤。我们又好心把这豆渣喂猪的法子教给她，结果呢，今日她们就多买了好几头猪崽子，这豆渣不愿意卖了。
要是你早说不卖给我们，我们也不买是不？让你那豆渣白扔！骗了我那法子后，又说不卖了，还说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
张婶子没料到这死丫头语声清脆，一溜儿就把事情来回说了个清楚。
她臊得脸通红，还未来得及说话，婆母杨氏跳了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对长辈这般无礼，你娘就愣着杵在一旁，也不说教教你？难怪你和你姐都被退亲了！”
杨氏脸色狰狞，语气凶狠，似要把叶以欣吃了！
“说豆渣便说豆渣，你扯其他的作甚？你一个老婆子，仗着年老，竟这样欺负一个小丫头？”
周氏甚少与人争吵，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完后，她自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眼里不争气地冒出眼泪。
杨氏更为得意：“我说得不是事实？我偏说！我的豆渣我想卖便卖，不想卖就不卖，怎的？你的两个闺女，就是都被退亲的，不是事实？”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低声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叶以欣拍拍手，口齿清晰：“好嘞，大伙儿都睁大眼睛瞧瞧，这卖豆腐的是什么玩意儿？别说买豆腐了，就连多说句话呀，都怕被这家子从背后捅一刀呐。
大家谁爱买便买她家豆腥气那么重的豆腐，反正我家是不买啰。
还有，豆渣喂猪嘛，简单得很。把豆渣煮熟了，混着猪草和谷糠就成，猪吃了长得快。方法我都教给大伙儿了，这地儿，我们娘俩就不待了。脏了我的脚！”
杨氏和张婶子没料到叶以欣直接把这法子说了出来，她们原本是还想瞒着的。
再一看其他人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张婶子连忙找补：“大伙儿，这就是我婆母与叶家那丫头口头上争了几句而已，都是小事儿。”
叶以欣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这可是大事儿！咱们庄户人家可没有这般心眼子像筛子一般的人家，大家注意喽，这种人不知道何时就是背后捅刀子！背信弃义，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杨氏气得跳脚，翻来覆去就说着那一句“不卖与你又如何”。
围观的人纷纷散去，竟然无人买一块豆腐！
张婶子慌了：“娘，你看你是怎么回事儿？方才这么多人，都不捎一块豆腐回去。这豆腐本就难卖，你可别占住了豆渣，倒把这豆腐生意给带歪了！”
杨氏也未想到是这个结果，恨道：“叶家那个死丫头就是邪门，你看她都跳河了，都能救上来。当时说是气息都没了，却又活了！邪门的死丫头！”
她恨着骂了几句，又把气撒到媳妇身上：“你是个死的？你卖个豆腐都卖不出去！你倒是想着把好好的豆腐拿去喂猪？”
张婶子气得张口结舌，怎么这死老太婆把气撒到自己身上来。
但她也不敢多说，多嘴得话，她那男人可不站在她这头。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人来买一块豆腐。
还剩下十来块的豆腐，生生浪费了！
自家的晚饭只得吃豆腐，但这豆腐，说实话早就吃絮了，吃烦了，根本就不想吃。
周氏带着女儿回到家里，还是气得不行。
“欣丫头，小晴，都是娘没用。做事也不出挑，又笨口笨舌的……”
“娘，说这作甚？你怎么没用了？你出头维护我就已经很好了。你只是心太善，骂不过那老婆子罢了。但是，你瞧着吧，那老婆子骂得凶狠又怎么？把人心都败光了。”
叶以欣安慰完周氏，又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叶小晴听得十分紧张，得知妹妹挨骂，她不由在心里幻想，如果当时是自己，该怎么应对！
但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能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里涌上一阵无力感。
妇人之间的争执，叶老二不好出头，但是听着心里闷得慌。
原来一有什么事儿，哪怕是对方无理在先，都会直接踩他们家的痛脚趾。
两个女儿被退亲的这事儿，被这些无理的妇人，提了又提！
叶以欣瞅着全家人的脸色，语气轻松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怎么这副神色。你们问问娘，我又没输！我也闹开了，都没人买她的豆腐了。咱们没有豆渣，就想别的办法，她们卖不出去豆腐，可就亏大了。”
见家人脸色又好些了，叶以欣又逗她们笑：“你们不高兴，可是为了晚上吃肉？”
周氏的脸上绷不住了，笑出声来：“你这个小丫头，想吃肉就直说，偏又要打着我们的幌子。”
叶小晴捏了捏叶以欣的手：“妹妹，你受委屈了，活儿你别干了，今晚吃肉你多吃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