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若婉点点头，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楚默却感觉对方身上隐隐透露着些许失落。
知道对方定然是误会了什么，楚默急忙解释道：
“既然你都留下了，那我肯定也跟着你一起啊。”
“你真的愿意留下？”
这下楚若婉倒是有些出乎预料了。
按理来说，以楚默目前的情况来看，留下只会被自己针对，强行训练，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只要离开这里，离开岭南，去到半岛，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到了那里，就跟回了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想怎样就怎么，根本就不用陪着自己继续吃苦。
且以李君羡他们现在拥有的实力，李靖和李贞英父女即便想对他出手，那肯定也是要掂量一二的。
可对方现在竟然能下定决心跟着自己一起吃苦。
想到这，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你可知道，自己留下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道，一旦下定决心，再想更改，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你可知道，一旦你踏上了我为你选择的道路，那就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要么成就大业，要么成为一捧黄土。”
“我想的很清楚。”
面对楚若婉的质问，楚默十分坚定的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语气诚恳的道：
“我已经做好与你一同扫平这六合八荒的准备，我想同你站在这世间的顶峰，一起俯视这天下苍生。”
看着楚默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楚若婉有些动心，也有些感动。
眸中好似有某种液体就要溢出。
可突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甩开了楚默的手，而后后退两步，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不过，末将最多只能辅佐与您，至于陪您踏上顶峰之人，还需陛下自行找寻才是，末将自知能力有限，有负圣恩。”
说完，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看着楚若婉离去的背影，楚默直接愣住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楚若婉为什么没有接受自己的表白，而突然变得生疏起来。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亲口问清楚的时候，长乐公主再次带着十数名婢女和两个年月五旬的嬷嬷走了进来。
“陛下，奉大将军之令，我们特地前来教习您礼仪。”
看着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婢女，楚默知道自己这是在劫难逃了。
心里也清楚，这定然是楚若婉故意而为之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
不就是表白失败了了吗？
可失败的是自己啊，对方为何还要这般惩罚自己。
就在楚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另一处营帐内，楚若婉正对着楚默营帐的方向发起了呆。
刚才楚默的话她如何不懂。
可若是自己答应了对方的追求，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李贞英，下一个崔盈盈，下一个林。
毕竟她们最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野心，对于楚默也是满心爱慕。
可后来，随着几人的关系越走越近，随着楚默的能力慢慢展现，她们的野心也都暴露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可林菀和李贞英她却是知道的。
这两人，林菀只是为了躲避追杀，而隐姓埋名，藏在楚默身边。
可最后，两人却是因为各种意见不合，而慢慢产生了分歧，走上了不归路。
另李贞英，从一开始，就如自己这般，对于楚默不离不弃。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的想法已经慢慢改变。
甚至到了最后，不惜囚禁楚默，意图谋夺他的一切。
两人当初的恋情，楚若婉可是看在眼里的，也曾羡慕嫉妒过。
可现在，两人几乎是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权力二字。
楚若婉有时候也因为能够理解李贞英的内心想法。
一切若只是最初那般，楚默就只是有点小钱的富商。
或许对方会如一般女子那般，在家相夫教子，过着美好的内宅生活。
可自从楚默踏上了岭南这条不归路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已经陷入了旋涡当中，无论如何抽身，最终也只会被周围的虎狼撕成碎片，变成培养他们的养料。
他已经无路可退，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可即便这样，那个不省心的男人，还一心只想偏安一隅，混吃等死。
遇上这么一个扶不起的烂泥，也算是李贞英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或许可以陪着楚默一起去死，一起烂在泥里。
可她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他们整个李家该怎么办？
总不可能为了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断送了自己两个孩子的未来，葬送他们李家的所有族人吧？
所以，楚若婉十分能够理解李贞英的心情，也十分痛恨楚默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
更何况，现如今的楚默，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在其身后，那千千万万个追随者的命运，也已经跟其绑在了一起。
楚默生死，那这些追随者也就跟着一起死亡。
楚默登顶，那大家就一起鸡犬升天。
可之前的楚默，却不懂这些。
或许他懂，可却并不在意。
他在乎的，永远就只有自己一人。
所以，楚若婉想要改变一切，改变这坨烂泥，改变袍泽们的命运，踏平这世间一切，重新统一天下，打造一个再无纷争的乐土。
所以，当楚默对自己表白的时候，楚若婉虽然心中十分感动，但却不得不拒绝对方。
她害怕，害怕自己步了崔盈盈和林菀的老路。
害怕自己也和李贞英一般，有了牵挂之后，会痛恨楚默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当然她更害怕，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将来某一天，有人会带着千军万马杀上门来，将自己和那坨烂泥一起砍碎，然后埋进土里。
所以，尽管心中很是感动，但她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楚默的心意。
虽然这很可能是对方最后，也是唯一一次的表白，但楚若婉却并不后悔，她只希望那坨烂泥能够活得久一点，自己能够偶尔与其相伴左右，如此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