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姣姣吓呆了。
她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金丝楠木的书桌，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父皇。
“不，姣姣不要……”
“好吧。”皇帝也只是想逗逗小团子，他收起面前的这些信件，示意赵德喜拿走。
“那就听我们姣姣的，饶他一命，就让他转为贱籍，自求生路吧。”皇帝说道。
虽然温玉书不能再为官，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俞姣姣尽力了。
但回宫殿的路上，她还是闷闷不乐：“小九，你是怎么跟我额娘说的呢？”
“奴自然是按照公主的吩咐，不敢有丝毫遗漏，请皇后娘娘看看温公子是否是被冤枉的。”
颜九渊说罢，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公主是不信任奴吗？”
怎么会呢？俞姣姣只得反过来开导他：“只怪不知道是谁伪造的信件，怎么能做到和温玉书的字迹一模一样呢？”
颜九渊不作回答，只是抱起了俞姣姣，语气虔诚：“公主不要难过，奴会一直陪着公主的。”
“奴永远在。”在俞姣姣看不到的地方，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在说谎。”3号系统突然在俞姣姣脑海中说道。
“我扮演过太多角色，虽然他语气足够真诚，但他一定在皇后这件事上骗了你。”
三哥慕容季为俞姣姣敲响了警钟：“姣姣，知人知面不知心。”
怀中的小团子突然僵硬起来。
“公主，怎么啦？要睡会儿吗？”颜九渊柔声问道。
“放我下来。”俞姣姣说着，挣脱了颜九渊的怀抱，仰头看着他，“我有话问你。”
颜九渊顺从地跪了下来，和俞姣姣视线齐平，还伸出了一只手，为她遮挡住眼前的阳光：“公主请问。”
“小九，你有没有骗我？我只问你这一次。”
颜九渊低下头，不敢去看俞姣姣的眼睛，小声回答道：“对不起，公主，我错了。”
“我不该骗你，你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把皇后叫来，但我人微言轻，被宫人刁难，让皇后来晚了。”
我骗了你，我对皇后说，皇帝找出了通邦的叛贼，龙颜大怒，恐伤龙体，公主请皇后去劝导一番。
“只有这些吗？”俞姣姣加重了语气。
“公主，你要不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颜九渊抬起头，一道泪水从他的眼角划过，“小九在世间已无留恋，公主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
自己居然把一个小少年逼哭了，俞姣姣又心软了。
3号系统仔细和俞姣姣共享着视角，观察着颜九渊的神色：“姣姣，他最后说的是实话。”
俞姣姣用自己的袖子去给他擦眼泪。
四下无人，颜九渊大胆地用自己的侧脸蹭着俞姣姣的衣袖，带着暗香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
“我最讨厌赵德喜了！”俞姣姣气鼓鼓地说。
“我也是。”颜九渊轻声回答。
“唔，我先打断一下，姣姣，你说，万一有一天颜九渊真的要娶你，你要怎么办？”3号系统问道。
“古代好多和宦官结为对食的宫女，可都是被玩弄残了。”
俞姣姣沉默了一瞬，收回了给颜九渊擦眼泪的手。
她走在前面，看着还跪在原地的颜九渊，没忍住还是招了招手：“过来。”
待颜九渊跟上后，她没头没脑地说：“小九，我有一个理想。”
不管俞姣姣说什么，颜九渊都会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哪怕俞姣姣说话的内容十分离谱。
“只要一天不打败外邦，我就一天不会结亲。”
天启王朝这么多代以来，最多的也就是和外邦维持和平共处，还没见他们能打败谁，况且西南有着大片沼泽迷障，他们的士兵更是连踏入都不曾。
但颜九渊只是略一沉思，主动牵起了俞姣姣的手：“好啊。”
***
俞姣姣今晚要去三哥的寝宫休息了。
颜九渊没有直接挽留，只是用失落的、仿佛流浪小狗一般的眼神看着俞姣姣：“奴准备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讲给公主听。”
俞姣姣只要睡在公主殿，都会让他哄着自己睡觉。
俞姣姣一边宽慰着他下次，一边让他去找宫人申领一些喂给狐狸吃的食物。
颜九渊默默看了一眼蹲在俞姣姣身边舔毛的啾啾，恭敬转身离去。
这只狐狸吸引走了太多俞姣姣的注意力，他轻轻用右手食指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要不要送这只狐狸走呢？他垂眸沉思，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权力还不够。
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哪怕是一个宦官，只要足够有权势，几句话就可以定夺一个人的命运。
他领了一些生的鹌鹑肉，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冯太医。
“太医请留步。”他上前恭敬问道，“最近我不时会觉得心中绞痛，太医方便时，可否帮我查看一二？”
冯太医刚为皇后诊病归来，想起皇帝震怒的样子，心中烦乱，并没有心情应对一个小太监，只看在他是公主手下的份上，为他简单把了把脉。
“思虑过重，可能是伤了身体根基，腿脚恢复得怎样了？”冯太医问道。
思虑过重吗？颜九渊心中叹气，但他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怎能不去日夜筹谋呢？
“腿脚尚可。”他只是简单回答。
“要我给你开些安神药吗？”冯太医问道。
颜九渊摇摇头，道谢离开，他不需要那些东西，他的钱很重要，处处都需要打点。
回到公主殿，他意外在房间里看到了赵德喜。
赵德喜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上，夸奖道：“做的不错。”
颜九渊警惕地看向四周。
“无妨，刚才宫人们都陪着公主去找三皇子了。”
颜九渊终于露出笑容，立刻躬身跪了下去：“愿为干爹效劳。”
“你是什么字体都可以临摹吗，好好练，以后有的是机会。”赵德喜拍了拍颜九渊的肩膀，喜笑颜开道。
房间外，是一个摆在院子里的大南瓜，里面的俞姣姣，抱紧了怀里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