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不完全跳反
见他竟是默认了，封应山身形一晃，若非封应林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怕不是要一头栽倒在地。
“为什么？”他老泪纵横，好不容易才说出三个字。
封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搞得封应林都急了：“说话！”
双方正僵持，作为真正扯出这个话头的人，封易却在一边冷眼旁观：“祖父大人，别演了，如果没有您和五爷爷的授意，二叔他又怎么敢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修要胡说！”
封应林脸色涨红，是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只得再次将目光转向封峦，“二小子，你的秉性我是知道的，你老实告诉我们，当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才对你大哥动手的？”
封峦仍是低垂着头不吱声，气得封应林扬了扬手就要揍他，这时陈梦兰淡淡说了一句：“别问他了，人又不是他指使的，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暗暗皱眉，她言语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笃定，难不成她早就查出来了什么？
我会这么想，封应山他们当然也一样，他像是溺水者突然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问道：“梦兰，害死阿岩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陈梦兰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眼中翻涌起一股冷意：“爸，其实刚刚那个问题，你们应该问我。”
封应山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阿岩、阿岩他是你指使人杀害的？！”
“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所以你们别逼着阿峦承认了，当年他负责调查此事，发现我曾联系过那栋楼的房东，确实自作主张地帮着我把对方手机的通话记录删了，还威胁他不能传扬出去，但当年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反叫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就连封易一时间都忘了怎么反应。
“为什么？”这下轮到他发问了，“你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要……”
她平静地看着他：“因为他做了一件你一直都在做的事，作为封家人尤其是未来的掌舵人，这是绝不允许的。”
封易下意识回避着她的目光，明显是被她说中了，我却想起了最开始假扮章殊成、疑似章碧辉的那个人说的话——
“如果一个错误正在发生，为免它成为定局，我们就必须抹除掉那个制造错误的人，哪怕他是我们这艘船的掌舵者。”
那一刻我意识到，她说的可能是实话。
而就在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封家五兄弟整齐划一地陷入了沉默，这说明他们不仅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打心底里认同她的做法，就连封应泉三人都是如此。
封易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几乎是咬着牙才挤出一句话：“我明白了，他也不是你杀的，他是被整个封家杀死的，被那份原本不属于我们的责任杀死的！”
他缓缓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梦兰：“妈，你现在是不是也对我动了杀心？不是因为我真和破龙暗有来往，而是我想让封家脱离他们的掌控，只做九鼎的九鼎。”
他们？我暗暗心惊，听他的意思，执幡人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难道是——”
留下这一切的后陇明人？！
他们也还在？！
我发现我真的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同为陇明人的传承者，后陇明人应该也是刹梭体，虽然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不会被超疒针对。
可问题就出在这，既然他们的天敌郏罗人早已湮灭，他们又不会被超疒追踪，按理说这个族群会一直延续下去，事实却是几乎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躲在另一个家族背后？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当年封岩会被抹杀，封易又为什么要勾结破龙了，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家族继续做后陇明人的傀儡。”
那封易今天只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就算封家人肯放过他，封家人背后的人却未必肯网开一面。
然而陈梦兰却摇了摇头：“不，今时不同往日，妈妈这次很幸运，不需要再做这样的抉择。”
封易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喜反惊：“妈，你在说什么傻话？！”
陈梦兰仍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透着无限怜爱：“易儿，你虽不是妈妈亲生的，但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妈知道你并没有真正地投靠破龙，你将图中的疒气清空也不是真想阻止我们，你之所图不过‘杀身成仁’四个字，对不对？”
“不。”封易拼命摇头，“我来到这里只为成为新的当家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你要真这么想，又怎么会只带着铃儿下来。”
陈梦兰失笑道，“傻孩子，当年他死在我面前都没有让我动摇，又而况你呢？就算你引得你爷爷他们杀了你，我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不过有些事情是该告一段落了，到时候你想把封家带去什么方向都随你。”
她越这么说，封易越慌，反问起了她：“妈，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易儿，破龙没那么简单，你既不是真心投靠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只在封家安排你这一个抓手。”说着她扭头看了看我，“我之所以说服你爷爷他们在今天动手，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过了今天我们再想除掉他就难了。”
我倒觉得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想起那个冒牌郑亦衡的话，他说这场解谜游戏还没有结束，如果后面的谜题我仍未解开，死了也活该。
我想我此时此刻的处境就是这后半部分的谜面了，可惜因为我的自欺欺人和自作多情，在下来之前我始终都未参透，最后自投罗网成了这釜底游鱼。
反观他们不仅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还能借刀杀人除掉我，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不过多说也无益，我现在就想知道，图中疒气已尽，他们要如何杀死我，总不至于这凭月楼底下也藏着一股极为强劲的疒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