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盘踞在一片纯黑的空间里，和原先的庞大体型相比缩小了不少，周边萦绕着浅浅的光芒，半边身体已经变成了模糊的雾状。见桑珏一步步走过来缓缓抬起头发出一声怒吼。
桑珏抬起右臂挡住这一阵狂风，已经龙化完的手臂和眼睛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脸上，怎么看怎么突兀。
“变成了不人不龙的怪物啊。”巨龙看见桑珏现在的模样冷嗤一声，这是世界之外的那位大人再给他的一次机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还妄想吞噬他，自然要承受精神被吞噬的风险，而这就是他的第二次机会。
“你把我的刀弄断了。”显然，对面那个不正常的家伙并不会因为自己身体上的异常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她的关注点还在插进冰层时在自己手中断掉的龙隐。
“不把你的骨头拆下来重新打一把。”桑珏的眼睛彻底染成了冰蓝混着雪色的龙眸，“我心里憋得慌啊。”
如果是之前在冰川时对上桑珏的这副样子巨龙可能还会害怕，但是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他就不相信自己一头龙的精神力还比不过一个渺小的人类。
巨龙刚准备张口再说一些什么，下一秒冰刺拔地而起直接捅穿了他的舌头。纯黑的空间里从桑珏的脚下开始蔓延出薄薄的冰层直到不留下一点空隙。直到这时才能分辨出这个纯黑的空间并没有刚刚进来时看见的那样辽无边际，其实只是一个堪堪放得下一人一龙的小方盒子而已。
巨龙被迫张着嘴感受到自己的舌头逐渐如同烟雾一样散去，被周围的黑色吞没，冰刺也像是感受到了一样默默缩了回去。
那双同他如出一辙的漂亮眸子里现在只写了几个字：拆了他。
“真没尊严啊。”难得的，到了精神世界里的桑珏似乎话多了一点，周边萦绕着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体一样的怨灵，“垃圾。”
【……】系统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这个纯黑的世界就是桑珏的精神空间，被末世污染的肮脏灵魂将它染成了这副模样。所以与其说是她在这里变得话多了，不如说是因为回到了这里之后，她不再需要用寡言去减少自己身上的黑暗了。
所以，他还是暂时别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高看你的脊骨了。”冰层逐渐困住巨龙仅剩的两条后腿，桑珏抬脚踩在它的脊背上，一只手抓住了它的羽翼。精神上被人硬生生用手撕裂的疼痛远比肉体上更恐怖，“还以为龙的精神会更恐怖一点，结果只是一只蝼蚁啊。”
疼痛让失去舌头的巨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泣血的嘶吼。被扯下的龙翼被她随手丢到了一边，下一步她看向了龙的眼睛。
“我应该……已经龙化一部分吧。眼睛稍微有一些不同的感觉。”她用那只细长冰蓝的龙手指了指眼睛，略长的指甲差点戳进她自己的眼球中，“我不太喜欢别人身上有什么和我一样的东西。”
染着血的蓝色宝石从原本属于它的框中滚落下来裂成两半。
“后腿也是。”
“！！！！！”
“这就不行了吗？”桑珏将手上的白色烟雾甩开，看向已经躺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巨龙，嘴角恶劣的勾了勾，“需要我给你一点休息的时间吗？”
这话听起来真奇怪啊。嘴里说着不看实际上还是开着视角偷偷看的系统忍不住咂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的黑暗面到底有多可怕。
更何况比起休息时间，那头龙更想要一个痛快吧，虽然没有舌头了可是叫的真的好惨啊。
“不说话，就当你是不需要咯。”桑珏像是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把人家舌头打散了这回事，抬脚踩住了尾巴上那块很好看的结晶体。
真好看啊，她很喜欢。
下一秒，那块晶莹剔透的结晶体被完整的切下滚落在地面消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桑珏这个施虐者都感觉到有些疲惫了，才扭头看向这头几乎什么都不剩下的龙。她也不知道龙的耳朵在哪里，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感摸上去还是人的耳朵看来并没有异变，稍微有一点可惜。
于是，她只能选择头附近的脖子坐下，轻轻摸着已经失去了光泽的龙鳞：“这种依靠精神存活的地点真好啊。被折磨成这样了都还活着。”
巨龙仰起头呜咽着不知道说这些什么，不过看他头摆动的样子应该还蛮激动的，总之骂的还蛮脏的。桑珏撑着下巴冷眼看着他这副样子，甚至特地等到他骂累了把头垂下去才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种地方不用眼睛看也能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但是巨龙更宁愿自己是真的瞎了，那样就不用看见这个魔鬼一样的家伙摆出这副样子。
“一直唔唔唔唔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不过我也做完临终关怀咯。那就再见吧。”
听见桑珏笑吟吟的宣布他的结局，巨龙疲惫的垂下头。
终于结束了。
但事实上这么简单的就结束那才真的不是桑珏的性格，如果说刚刚的虐杀是为了更近一步的吞噬他的精神，顺便报复一下它把自己手臂弄断的仇，那么现在才是桑珏所谓的“重新打一把”龙隐。
说起来。桑珏忍不住拎住衣领扇了扇风。到底为什么这么热啊。
“说起来那把刀怎么办。”孙清一非常自觉的打扫起来桑珏留下的那块血水，随后就看见躺在地上那把破碎的龙隐。这把刀之前一直是形影不离的跟在桑珏背后，想不认识都难啊。
“放在那吧。”裴轻殊多少知道一点这把刀的来源，也知道它可能对于桑珏有某些别的意义，“等她醒了之后自己处理。”
“行嘞。”孙清一摸了摸脑袋，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给旁边的人惹了些麻烦，所以自觉承包了大部分的打扫工作。听见裴轻殊那么说之后，也没有管它刀柄上的那头龙纹闪着光这件事，拿着拖把去了别处。
“你这家伙，还真是物尽其用啊。”一缕雾气从桑珏旁边的空间里撕开一条缝钻出来，凝成了一个缥缈的人形。伴随着他说话时的语气，雾状物止不住的摇晃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还好。走了。”来的人变成了熟人，桑珏深呼吸的两口将内心中的恶意压下去，说话方式也变成了之前尽量精简的方式。
再不出去，总觉得某些人就要开始在外面大喊大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