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熠只觉得那瞬间连带着自己的心都飘掉了，他再次伸手去接，将女人揽入怀中。
女人平静地闭着眼，长睫垂在下眼睑上，形成一片阴影。
盛景熠摇了摇戚雨芮的身子：“戚雨芮，戚雨芮！”
戚雨芮脸色惨白，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生机。盛景熠叫了她好几声，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戚雨芮，我警告你，休想用这一招来装可怜！听到没有？”
盛景熠声音低沉，透出丝丝焦急，话语间却仍是愤恨。
一旁的盛斯安瞬间怒了，他一把推开盛景熠，将戚雨芮抢回到自己怀中。
盛景熠定定地站在远处，看着盛斯安怀中的戚雨芮，咬了咬牙。
“戚雨芮，别想靠装死来逃避。”
“哥！”盛斯安目露愤怒：“小芮已经晕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她安这样的罪了？她刚出狱，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而已！”
说话间，盛斯安紧紧抱着戚雨芮，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试图唤醒她。
盛景熠看着戚雨芮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她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像个破碎不堪的洋娃娃。
盛景熠呼吸一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盛斯安将戚雨芮抱起，转身回到了车上，油门一踩便冲向医院。
车窗大开，车子从盛景熠身边略过时，盛斯安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而盛景熠的眸光，却始终落在车尾。
她晕过去了，他应该很高兴的，不是吗？？
……
戚雨芮缓缓睁开眼，又一次看到周围雪白的墙面，她已经没有任何惊讶了。
这些年在监狱里，她也曾经多次睁眼就是这个场景。
戚雨芮下意识抬手就要拽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戚雨芮一抬头，正对上盛斯安担忧的眸子。
“小芮，你得接受治疗。”
戚雨芮抿了抿唇，垂下眼轻声道：“知道了，谢谢。”
她声音带着刚醒过来的微微沙哑，和十足的客气。
她知道现在盛斯安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可她自己知道，她的求生欲实在是太低了……
盛斯安又从她眼里看到了如死灰一般的眼神，他心里狠狠揪住。
三年多以前，盛斯安知道自己不可能跟戚雨芮再又任何关系了。可他知道了全部事情以后，他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心疼。
或许不是爱，却是不得不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心疼。
“小芮，我会安排好的，让你回去继续上学，好好毕业，然后过上正常的人生。”
戚雨芮眨眨眼，心下仍是平静。对于她来说，正常的人生很难过上了。
一个因为肇事将人撞成植物人而进过监牢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过上正常的生活？
“好，谢谢。”戚雨芮仍是不轻不重地扔下这样一句话。
盛斯安看着戚雨芮，缓缓吐出一口气，却也没有再逼她。
“好好休息。”
“好。”
……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盛斯安瞒得再好，也没有盛景熠做不到的事情。盛景熠很快就知道了她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里。
医生办公室里，除了医生和盛景熠，还有洛文煦。
盛景熠翘着腿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仍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他抬眸扫了医生和洛文煦一眼，伸手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烟，想了想却又停下了。
洛文煦正在看着检查报告，面色凝重。
一旁的医生因为这两位大佬，有些紧张。但毕竟是大医院的医生，仍是礼貌地跟洛文煦解释着戚雨芮的病情。
“现在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各项指标都不达标，所以希望你们还是不要去刺激她。”
洛文煦看着检查报告上各种异常的指标，也不禁拧了拧眉。
之前，他看过戚雨芮的体检报告，那时身体比现在要健康不少。现在的戚雨芮就像是一个玻璃做的人偶，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嗯，谢谢。”
洛文煦跟医生又交涉了几句关于治疗方案的问题，便拉着盛景熠往外走。
走出医生办公室，洛文煦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盛景熠等了几分钟，实在是没有耐心，还是拧着眉问出了口。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虚弱，抵抗力低，到处都是炎症。”洛文煦摇了摇头：“情况不好，我看她精神状态，应该也不好。”
盛景熠顿了顿：“这也能看出来？”
“要是心里状况好，身体指标不会这么严重。”洛文煦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听斯安说，她没有求生欲。”
盛景熠面无表情，唇角却抿得更紧。
“我不会让她死的。她不该这么轻易去死。”
“……”
洛文煦担忧地看了盛景熠一眼，这些年来，他亲眼看到盛景熠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几乎都无法想象，原本一个只是表面冷漠的男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变得狠戾阴鸷。
想到他也束手无策的徐曼婉，洛文煦只悠悠叹了口气。
“希望你做这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
希望你以后别后悔。
两人一路走到戚雨芮病房门口，盛景熠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只是透过那透明的小窗口，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盛景熠面无表情，连一旁的洛文煦都看不明白他的想法。
正这时，盛景熠忽然面色一凛，抬手就推开了病房的门冲了进去。
“住手！”
洛文煦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跟着进去，正见着戚雨芮抬手拽下了手背上的针头。
戚雨芮的手背上，正缓缓流出血液。
戚雨芮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迷茫地抬眸，看着盛景熠和洛文煦。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看着戚雨芮任由针孔处的血液流出的样子，盛景熠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将针头上的止血贴扯下来贴在她手背上。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按在针孔上，而那处因为血液堆积太多，红色的血液渗出止血贴，黏黏热热的，黏在盛景熠的指腹上。
盛景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目光厌恨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疯了，戚雨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