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云司羽缓缓收了视线,轻拂了一下衣袖,语气轻淡听不出情绪。
“谢娘娘。”常绫伏下身,磕了一个头。
常绫暗暗松了口气,娘娘脾气阴晴不定,心肠冷硬,最容忍不下的就是无用之人,就连殿下是她的亲生儿子都能说放弃就放弃,今日,倒放了自己一马,不得不说,她是庆幸的。
“起来吧,”司羽淡淡的声音传来。
“是,”常绫眼眸微微闪了闪,缓缓站起身。
然而……他的唇瓣微凉,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嗓音低沉微哑:“不会食言的。”
“嗯。”
凌若云唇角轻勾了一下,仰头,柔软的唇主动印了上去。
……
魇在夜君寒进来的那一刻,便默默地出去了。
以前,它还会粘着爹爹,但现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了。
总感觉爹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身上那种冰冷的近乎淡漠的气息,总让它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但,只要他还是在乎娘亲的,那便好了。
娘亲,需要爹爹。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面对那些因为她而死的人。
如果说凌夜初是幕后主使,上官如月是他手中锋利的刀,那凌若云则是一切的根源。
她是罪恶的深渊,最该死的,明明是她才对!
这是娘亲崩溃疯狂时说的话。
可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替他们报仇。
于是,她一步步踏着鲜血,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复仇之路。
永堕黑暗,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不是赎罪,因为这罪赎不了!看着魇再次朝他袭去,是朝着心脏的地方,凌若云眼眸微动,低声喝止了它。
“啾啾!”
魇不甘心地叫了两声,然而还是停了动作,恢复原形,一双小眼睛恨恨瞪着凌夜初,充满敌意。
凌夜初没有看它,而是看向凌若云,微微张了张唇,目光复杂。
即便浑身是伤,留着血,他只皱了一下眉,再无其他表情。
凌若云冷冷看着他,目光无丝毫温度,堪比寒冬腊月的冷,冷入骨髓。
“本尊没什么耐心,想说什么就说,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而上官如月趁此要置她于死地,在危急时刻,是魇冲出来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当时魇伤的很重很重,身体逐渐透明消散,他曾一度以为魇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成为魔尊后,凌若云一直在想方设法修复云华戒,让魇活过来。
血池蛟龙收集的神力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修复戒指,然而裂痕确实修复了,魇却没有动静。
如今,魇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他怎能不惊讶。
然而惊讶的同时,也为凌若云感到高兴。
他知道魇对她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失去了它,她会自责痛苦一辈子。
“回娘娘,正是。”
常绫恭敬颔首,据她查的消息,凌若云在夜殿下的肉身死后,没多久去了一趟云陵大陆,之后受了刺激入了魔,再到最后堕身成魔,塑造魔身,然后一路成长为如今的北域魔尊。
“呵……”司羽眸中透露出冷冽的寒芒,“难怪,讨伐魔族时他会在魔界逗留,原来是这层原因在里面,倒也可解释的通。”
无非就是,对她余情未了。
司羽眸光愈发冷冽起来,渐渐……冷若冰霜!
金光璀璨,红芒刺眼。
凌若云微微眯起眸子,看着戒指的变化,眸底划过一丝亮光。
好像……有用!
她有些紧张和期待,看着戒指不眨眼。
魇,可以醒过来吧。
“啾啾啾~”
就在她紧张和期待的目光中,一道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凌若云神色微怔,抬眸,看向那扑闪着小翅膀飞在空中的黑色小团子。
怔怔的,许久,也未回神……
夜君寒眸光微动,这才低眸看向她,冷冷道:“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记住了,”凌若云眼眸彻底亮了起来,眉眼弯弯,声音软的不像话:“我只见你,也只想你。”
闻言,他的眸光幽暗了些许,锋利分明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滑了一下,鼻息见溢出一声轻淡的嗯。
“那你也只能想我,好吗?”凌若云神色一喜,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抱得很紧,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低低呢喃着。
他微动了下眸,唇角轻扯了一下,然后淡淡嗯了声。
凌若云出了寝宫,眸光轻闪,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往某个方向疾掠而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出了魔殿,周围黑漆漆一片,唯有天幕悬挂的血月洒下幽幽暗光。
不远处的枯树下,一抹身影静静而立,修长挺拔。
一袭黑色锦衣,气质清寂,就连地上淡淡的影子,也是冷冷清清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那抹身影转了过来,低沉清冷的声音缓缓在夜色中响起:“你来了。”
指尖在上面轻抚了一下,然后低头,唇瓣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哑着声,声音温柔的不像话:“那我轻点,别哭了,好吗?”
然而,话落,凌若云的眼泪反而留得更凶,止都止不住。
夜君寒眸里划过一丝无奈,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间,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俯身轻吻着她挂着晶莹泪珠的睫羽,唇又吻过她的鼻尖,然后落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无奈:“是我的错,别哭,我会心疼。”“呵,”夜君寒冰冷地笑了声,不再收敛气息,身上威压尽数释放,渊顿时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就是当初在夜无寒体内的那缕异魔吧。”
他冷若寒霜的声音在头顶森然响起,渊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没错,当初他是潜藏在夜无寒体内,后来夜无寒被上官如月下毒害死的时候,便趁机潜入了魔尊大人体内。
而夜君寒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他想起来了?!关于夜无寒的记忆?
可是,凌若云不语。
她没有说话,但还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胜过千言万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她的意思。
只是,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他不确定,因为,这不是他说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