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没有掌灯,光线昏暗,暗夜深沉,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凌若云就站在窗前,似乎站了许久,一动不动。
仿佛要与夜色彻底融为一体,被黑暗侵蚀包裹。
魇进来时,她似乎也没有察觉,依旧站着,背影单薄而萧瑟。
它感觉出娘亲压抑沉戾的气息。
“娘亲,你……还好吗?”
魇飞近了些,落在窗前的木杦上,抬头,它这才看清了她的神色。
然而凌若云并无什么表情,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但……当她垂下眼眸,与魇的视线对上时,魇蓦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双暗红的眸子,没有聚焦,麻木无神,如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剩下一具虚无的空壳。
“娘亲……”
魇被狠狠震撼到了,瞳孔骤然缩了一下,眼中闪过惊恐的神色。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它从未见过……娘亲如此模样,即便当初爹爹中毒身亡的那段时间,也未曾有过如此麻木的眼神。
“……嗯?”
魇担忧的呼唤,似乎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凌若云,她的瞳孔渐渐聚了焦,虽然依旧无神,但不再麻木,然而眸底似乎又被某些深沉的悲痛和懊悔情绪覆盖。
整个人也显得很憔悴,没什么精神。
“娘亲,”魇的声音哽咽起来,它实在见不得凌若云这样。
它的娘亲,受到的打击太多了,这些年来,因为凌爷爷而一直处于无尽的懊悔和自责的状态,以及无法言语的悲痛。
明明,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爹爹,它是知道的,那段时间娘亲是有多庆幸,即便……爹爹一开始连她的名字都不曾记得。
然而,爹爹进入试炼之门已有一个多月,虽说里面凶险不是它能想象的,但爹爹答应过娘亲,一定会活着回来。
回来,娶娘亲。
能牵动娘亲心弦的,也只有爹爹了,当然,还有南宫爷爷。
娘亲心情忽而跌落成这样,稍一猜想,便可联想到,一定是其中一方出了什么事故。
而出事的不会是南宫爷爷。
因为,娘亲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南宫府,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出事的是……爹爹!
试炼一个多月,也差不多结束了。
可是,爹爹并未出现……
虽然克制住自己不去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从看到娘亲神情的那一刻,魇心中便已经确定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消息。
“娘亲……”
魇哽咽着,还有些抽泣,现在这个样子的娘亲,实在太让人不忍心了。
凌若云看着它,眸光似乎轻轻颤了一下,她没说话。
“爹……”
话未落,一直冰凉的手已经覆在了它的头上。
冰冷的温度传来,魇呼吸滞了一下。
娘亲的手,好冷。
“他没事,我们要相信,他一定会做到的。”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几许的沙哑,缓缓落了下来。
凌若云的声音继续在它头顶响起:“但是,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不是吗?”
还有五天时间,也够了。
够她去做那件事了呢。
凌若云看向窗外无尽的荒芜,目光落在半空悬挂的残月上,殷红的唇瓣缓缓勾了起来。
勾起一丝细小而冷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