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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雷蒙德大领主在破碎山脉说一二不二,那么梅拉妮夫人就是在家族说一不二。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整个家族都没有人知道兄弟二人曾出去过。

回到地牢,看着基里安走进牢室,埃尔维斯开始催促他兑现诺言。

“埃尔维斯,你甚至连几分钟都不愿意给我。”

回到地牢的基里安像是卸去了最后的负担,整个人变得无比放松——哪怕他马上就要死了。

但他越是这样,埃尔维斯就越是不安,情绪在他的胸腔燃烧,将双眼灼的刺痛。

“你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埃尔维斯失控地抓住基里安的衣领,厉声质问。

基里安的眼睛倒映着那张显得狰狞的面庞,逐渐失去焦距。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是又一个父亲?

“你杀了他们?”

“谁!”

“那对老夫妇。”

“他们知道我们来过,还和你有过接触,为什么不杀?”

“真像啊……”

“像什么!”

基里安的瞳孔扩散,继续呢喃着:“我像他,你也像他……如果以后还有其他人,也会像他……”

“你到底要说什么!”

“给我一把匕首。”

埃尔维斯松开了基里安,刚要拔出自己的匕首,忽然停住。

“少爷……”

站在牢室外,影子般的近卫递来一把普通的匕首。

埃尔维斯接过来,抛给基里安。

基里安的手指抚过刀刃,在指肚留下一道血痕后笑着抬起头:“你走吧,如果不想和我的死扯上关系的话。”

埃尔维斯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地牢。

基里安的喊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埃尔维斯,我说到做到!”

“但记住,不是你赢了!”

“我选择结束生命只是因为我看透了我们的父亲,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和权利。我们只是他圈养的玩物,一切都是虚假的,需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

“除了他,我们都是工具!”

埃尔维斯听不懂,但无论如何,终于结束了……

兄弟相残,放在哪里都不好听。

现在这样,父亲不会再认为是他做了什么……吧?

基里安最后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埃尔维斯。他去找自己的母亲,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居然相信他?”

梅拉妮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天真,她正要命令亲卫亲自去一趟的时候,管家匆匆赶来,说基里安少爷死在了地牢。

数分钟后,埃尔维斯带着一半真一半假的凝重出现在牢室外。

基里安靠着墙壁,胸腔插着一把匕首,贴着肋骨,整根没进胸膛。

他自杀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迟疑。

埃尔维斯凝视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亲卫在牢室检查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遗书和陷阱。

“埃尔维斯,您不适合待在这里,先出去吧。”他说道。

“嗯……”

只是来确认基里安的确已死,但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的埃尔维斯走出地牢。

基里安没什么势力,但再怎么也是大领主的私生子,没人敢隐瞒消息。晚些时候,黄金宫就传来消息,让埃尔维斯立刻前去。

埃尔维斯惴惴不安之时,换上一件称身的红色丝质束腰长裙的梅拉妮夫人走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有着母亲的陪同,埃尔维斯有了些底气,一起走进宫殿。

“父亲,您找我?”

“基里安死了?”

犹如闷雷的低沉嗓音在大殿回荡。

“是的,父亲……”

雷蒙德大领主离开了王座,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狭窄的眼睛忽略了旁边的妻子,只有低着头的埃尔维斯。

“我告诉过你,做好你该做的事,藏起你的小心思……”

“不是我,是基里安他自己咯呃——”

雷蒙德大领主走到埃尔维斯面前,死死扼住他的脖子,森寒的低语从齿间溢出:“你真的以为,你是唯一的继承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埃尔维斯艰难地张了张嘴,整张脸因无法呼吸与充血迅速变成紫红色。

“雷蒙德,你疯了吗!?”

梅拉妮反应过来,扑上去要拉开他。

“我疯了?我还没问你深夜把安南带去家族想做什么!”

他的亲生儿子被自己另一个儿子害死,而妻子居然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私通——

雷蒙德大领主双眼猩红,又逐渐恢复了清明。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利用安南·里维斯赶走所有外来者,完全控制住破碎山脉,他就能让雷蒙德家族走向辉煌……

“埃尔维斯?埃尔维斯!”

焦急的呼唤和软弱无力的捶打让雷蒙德大领主回神,松开了自己的儿子。

埃尔维斯瞬间倒在地上,活过来般大口呼吸,眼前一片漆黑闪烁的雪花,但是脑海里却回荡起基里安那振聋发聩的呐喊。

除了他,我们都是工具……

除了他,我们都是工具……

除了他……

“我的儿子,你没事吧?”

梅拉妮夫人的手搭在埃尔维斯肩上,他惊得猛地颤抖一下,如梦方醒般抬起头环顾。

父亲已经离开了,整个大殿就剩下他和母亲。

梅拉妮夫人心疼地轻轻触碰埃尔维斯脖子上的紫色捏印:“你别怪你的父亲,他一直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

“基里安死了?”

得知基里安死讯的安南怔在那儿。

难过?倒不至于,最多有一些唏嘘。

基里安也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因为特殊的身世,他缺乏亲情,渴望亲情,但又遇上一个冷漠无情的父亲。

本来他还想让基里安当做傀儡,取代雷蒙德大领主,让破碎山脉稳定度过政权变动,但这些连同他的罪恶,都随着他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

“是大领主下令吗?”

“他在地牢中自杀。”

“真的是自杀?”

“呃……”

这对信使来说是不能碰的话题。

倘若基里安真的是自杀,那他高估了基里安的意志,低估了那位不称职的父亲对他造成的阴影。

“他给我留了遗言吗?”

“没有。”

“知道了,你回去传达,晚些时候我会去雷蒙德家族悼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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