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婼怜这才仿佛终于欣赏够了铃声清脆,悠悠抬起眸子,朱唇含笑,媚眼如丝。
“为什么……”黄婼怜慢条斯理地咂摸着这三个字,选择性地回答着卿野的后一个问题,目光盈盈,端的是楚楚可怜,“难道我的心意阿野还不清楚吗?”
黄婼怜表面柔弱,实则却是手劲儿巨大、不容卿野拒绝的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心口处。
“因为我只想同阿野单独待在一处,我不想有任何人插足我们之间,阿野难道不懂吗。”
黄婼怜冰冷的指尖滑腻地摩挲着卿野的手背,分明嘴上说着那如情人间暧昧耳语的窝心话,但由于被黄婼怜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这话再落到卿野的耳朵里无异于抓心挠肝的催命符。
卿野卯足了劲儿,不管不顾的任由皮肤被黄婼怜攥出红痕,也硬是忍着疼将手从黄婼怜的掌心下抽了回来。
“黄阁主还是别说笑了。”
卿野客气而疏离地扯了扯嘴角,墨眼里冷色一闪而过,偏生语气端的是一本正经,很是无害地眨了眨眼,仿佛只是好心建议一般。
“阁主若是偏爱唱这种一往情深的戏码,不妨找个戏台子唱罢,定能博得个满堂彩。”
黄婼怜自是听得出卿野乖巧语气里带着的刺,秀眉一挑,却并不恼怒,甚至当他见卿野这次似乎真起了些气性,黄婼怜就算再意犹未尽,倒也是难得的懂了适可而止、心中悻悻地收敛起了自己那本来如同逗猫儿一样逗弄眼前人的恶趣味。
“阿野如今不是也厌烦那时榕得紧吗,现下我帮你赶走了他,不也恰好遂了阿野的意吗。”
黄婼怜笑容淡了些,湿热的舌尖轻轻抵了抵后槽牙,一双眼如同带了钩子似的紧紧盯着卿野。
“而且……”
“我原以为,听到炎呈逃出了那暗无天日的迷迭崖,阿野你会感到高兴呢。”
听到黄婼怜在自己面前提起炎呈,卿野不禁愈发神经紧绷。
“高兴?我不过是苍云峰上一普通弟子,同那炎呈毫无牵扯,为何我会为苍云变乱感到高兴?”
卿野表面镇定自若,任凭黄婼怜目光如炬,也尽数藏好心绪、不曾表露出来一丝异样。
“是故,黄阁主这话,倒是让我不解了,不如请阁主明言,也好了了其中误会。”
只不过,黄婼怜这次却没立刻答话,只是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目光继续缓缓流连打量着卿野的眉眼。
顿了顿。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随口一提吧。”
黄婼怜也不多做分辩,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如同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对了,阿野,那你不觉得奇怪吗,炎呈本作为独立于世的赤羽血脉,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被苍云宗钳制住困在那迷迭崖底呢?”
黄婼怜此番所问,亦是卿野一直以来的百思不得其解。
卿野神色一凛,抿紧了唇,目光示意黄婼怜继续说下去。
“阿野既是夸我神通广大,我自是不能平白得了阿野这赞美……”
黄婼怜神情娇俏,迎着卿野的目光,接着勾了勾唇,恍若讲故事一般徐徐道来。
“说起来啊,这半兽人的血,倒比许多‘人’的血还要热……”
“世人只道江岁以献祭自身为代价封印了屠灵妖境,且皆以为这是个必定的死局……”
“谁能料到,这炎呈待江岁却是足够的情深意重,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带回江岁那或许还残存几许的尸身,他也不惜拼尽全力、以至于散了一生修为也硬是保全了屠灵妖境的一个缺口。”
“奈何,造化弄人,炎呈方打开了这个缺口奄奄一息时,好死不死的就被苍云毓梧……”黄婼怜话声一顿,语气玩味,“也就是阿野,你的那位好师尊,沈棠之给发现了。”
“沈棠之当即便是毫不留情的将这炎呈一掌击晕,按照苍云戒律,将这不速之客的半兽人交予了宗门。”
“连嵩原本主张对炎呈赶尽杀绝,结果不料沈棠之却为他求了情,而内门长老为了避免宗内再生争执,最终才取了这么个将炎呈锁入迷迭崖底的中和之策……”
“各修真正派,都笃定半兽人定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所以炎呈此番突然出现,无非便是为了助胤蛇祟诡搏得生机,只不过到底是邪不压正、还未有所行动便中道崩殂罢了……”
“甚至就连亲手拿下炎呈的沈棠之,也仿佛丝毫不曾察觉到那个缺口的存在一样,所有人都沉溺于江岁献祭自身的肃穆与屠灵妖境被彻底封印的庆幸之中……”
提及此,黄婼怜指尖轻轻拨弄着腰间佩着的那一朵花,美艳的眉眼间不禁难掩一瞬讥讽。
黄婼怜眸光如春水盈盈,凝向卿野,深不见底。
“不过,阿野啊,若是凭你对你师尊的了解来看……”
“你觉得,沈棠之,当真发现不了那个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