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坐在了不破夜凉对面的椅子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疲惫，看得不破夜凉心里咯噔一下。
也许夏油杰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他一定被折磨了很久。
“我也是普通人，夏油以后会杀了我吗？”
不破夜凉的直觉让夏油杰出神，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白雾之中看着少女被模糊的脸庞。
“不清楚。”
“杀普通人会缓解你内心的压抑？”
“嗯，也许吧。”
夏油杰没有告诉不破夜凉，他想杀掉所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
没必要和猴子挑明，他还需要利用不破夜凉。
而且现在终于可以安下心，大小姐是最后的祭品……为了尊重她会把山夜组也放在最后。
不破夜凉听了这话分析一下，妥妥的心理变态杀人狂。
真是糟糕，要不是这家伙死亡的时间和老爸一样，不破夜凉简直不想和这种变态扯到一起。
但是她真的不想吗？
好像在不断接触中，不破夜凉看到了夏油杰挣扎于黑暗之中病态的美感。
他是无助的、是扭曲的、是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和曾经自己觉得的自己，如此接近。
不破夜凉的对万物的冷漠不是天生，她好像失去了人性的一部分，唯有让她动容的是，无条件拥护自己的山夜组。
多么自私，只有无条件拥护自己的人，才会获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不破夜凉突然对夏油杰伸出手。
“给我一根。”
“大小姐会抽吗？”
“凡事都要学，听说这个东西能放松情绪。”
“怎么，大小姐因为我的事情在痛苦吗？”
夏油杰故意调侃，他试探不破夜凉的接纳是不是手段，毕竟大小姐很会演戏。
会不会因为害怕自己杀掉山夜组，所以故意友善？
而不破夜凉的眼神仿佛在看脏东西。
“你的自恋和谁学的。”
“不清楚，悟吧？”
说出那个名字，夏油杰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
五条悟，他的挚友，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咒术界一定会派遣他处决自己吧，现在的夏油杰倒是有把握不被五条悟发现。
可是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不破夜凉有些不耐烦的夺过夏油杰迟迟拿出的烟。
“火呢？”
“需要我伺候你点上吗？”
“不用。”
不破夜凉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香烟，第一次尝试吸食。
有些呛和辛辣，不破夜凉咳出了泪。
但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快攀附上身体。
不破夜凉呆呆的看着指尖的香烟，她连拿烟的动作都是生涩可爱的。
“滋味好吗，大小姐。”
“有点糟糕。”
虽然说着这种话，夏油杰却看着不破夜凉又吸了一口。
不破夜凉扶着额头望向远处风景，她慢悠悠的说着。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打算？”
“和大小姐没有关系吧。”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杀人以后总是想看看大小姐的反应。”
夏油杰勾起了唇角，不破夜凉叹息一声又吸了口香烟麻痹自己。
“变态的癖好不敢苟同。”
夏油杰没有反驳，甚至有点享受，而不破夜凉下一句话让他有点意外。
“我记得夏油的父母也是普通人吧？”
“什么？”
“那夏油会痛恨自己的父母吗？”
“……”
夏油杰沉默了，不破夜凉说到了他内心的最阴暗的部分。
因为他的父母也是普通人，新世界……不需要普通人。
他的家人也不应该是普通人，他要舍弃的东西，是为了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不再心软。
夏油杰的确打算杀掉他的父母。
他并不痛恨他的父母，父母待自己是极好的。
但是他必须杀掉。
夏油杰露出了随意的笑容，暴露太多可能会让这位聪明的大小姐知道自己的意图。
当不破夜凉知道自己要杀掉所有普通人，她还会平静的接受吗？
应该是不会的。
“并不痛恨。”
“噢。”
话题沉默了一下，双方都没有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可能需要大小姐帮我搜集很多咒灵。”
“为了抵抗咒术界的抓捕吗？”
“是啊。”
不破夜凉吸食完这根香烟，她碾灭在瓷杯下的托盘中。
“抓捕你的人选，不会是五条悟吧？”
夏油杰垂下了眼眸。
“应该没有比他适合的人选。”
“你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但还是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夏油杰没有说话，而不破夜凉有点好奇。
“如果你真把他当作挚友，在你萌生这种痛苦想法时，其实应该和他沟通的，虽然不是所有人能够理解你的真实想法。”
“大小姐，你在教育我吗？”
“我没这个资格，只是事后高谈阔论一下，你可以当作放屁。”
大小姐，你真的好粗鄙噢。
但是夏油杰并不讨厌。
夏油杰离开了不破家的庄园中，此时天际被残阳染红，融入这番景色的夏油杰让她觉得是一种极致的堕落。
富泽天明在夏油杰离开后马上出现了。
“大小姐，夏油杰他怎么了？”
不破夜凉靠在椅子上，淡紫色的瞳孔被残阳浸透。
“这不是我们有能力管的事情，夏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富泽天明脸色复杂，他明白方才有一瞬间，夏油杰爆发了杀意。
但是在咒灵消退后，富泽天明从那微弱的咒力残秽中嗅到了绝望。
可在夏油杰靠近不破夜凉的时，那种咒力消失了。
所以富泽天明不敢多说什么，不破夜凉一向是有主见的人。
“天明叔叔，把夏油的父母秘密送到国外，告诉他们夏油被特殊任务选中，更换他们的联系方式。”
“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破夜凉也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夏油杰太过于扭曲，他好像需要什么东西完成自己的进化。
真的到了那一步，就完全无法挽回。
不破夜凉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眸，第一次有人让她感觉到心累。
“不知道，大概是守护夏油最后的良知吧。”
富泽天明鞠躬回答了“是”，便退下仔细吩咐舍弟。
东小羽花为不破夜凉换上热茶，不破夜凉睁开眼看着女人头顶的数字。
「」
和夏油杰的相遇不过才一百天，不破夜凉却觉得两人认识了很久。
或许他们灵魂的本质，可笑的契合着。
更可笑的是，不破夜凉并不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