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没有谁可以决定我的命运
尤兰达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一时忍不住问道：“卡戴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卡戴琳摇了摇头，平静道：“没关系的。”
哈？
没关系的？
什么叫——“没关系的”？
尤兰达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作神秘的说话方式，不过还不等她来得及发作又听到卡戴琳接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即便你不知道这位女神的身份也没关系，因为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高祭司说的没错，”塔里克点了点头，附和道，“而且我想那位女神没有自述身份，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至少现在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说完，塔里克还来到尤兰达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至高祭司施展神术的时候可不希望有人在一旁观看。”
“塔——”
“抱歉，尤兰达，”塔里克沉默打断道，“看在至高祭司的面子上，忘了这件事吧。别忘了即便对于凯瑟琳，这位女神都没有告诉过对方她是谁。”
卡戴琳道：“也许等到未来一个合适的时间你和凯瑟琳会知道关于这位女神的全部，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让尤兰达一时更加感觉莫名其妙。同时隐隐怀疑——同时也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
不然凭什么卡戴琳和塔里克仿佛什么都知道，可是到了自己这里自己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明明那位神只也根本没有向卡戴琳他们透露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可是卡戴琳和塔里克两个人听到自己的描述以后仿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唯独自己还是像刚才一样茫然不知。
算了，随便吧，就像至高祭司说的，现在凯瑟琳或者说那位神只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想着，尤兰达有些烦闷的跺了跺脚，郁闷回道：“那，走吧。”
后者见状，不由笑着拍了拍对方后背安慰道：“这才对，别想这些无聊的东西了，反正你也肯定琢磨不出什么。况且这次你都差点没能安全回来，看在这个的份上我可得好好安慰一下你才行。”
听到这，尤兰达不由回过头没好气地瞪了塔里克一眼。不过女祭司的心情倒是也因此好了不少，只见她拍了拍肩膀，嘴角含笑道：“那我要你帮我按按。然后请我吃点东西。”
另外一旁。
等到尤兰达和塔里克都离开了以后，卡戴琳这才把凯瑟琳放置在一块石板上，然后褪下全身衣物并换上一件完全不合身的黑袍。
卡戴琳恐怕是自教会成立以来最年轻的至高祭司，甚至她的年纪也仅仅只比尤兰达大了两岁而已，不过此刻当她穿上黑袍，年轻的气场开始慢慢自她身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浓浓神秘和不祥气息。
卡戴琳来到昏迷不醒的凯瑟琳面前，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上；她从未怀疑过凯瑟琳的立场，而且站在大局的角度考虑，即便凯瑟琳已经吐露过心声但是有一名龙脉术士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总比没有好，更不用说她还非常“幸运”的得到了那位女神的青睐。
这让卡戴琳对未来充满了期盼。她相信最后能够得到艾米的一定只有他们，而只要这位小公主一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就可以用堂而皇之的名义让整个王国渐渐堕入黑暗，而做到这一切的他们也必将在死后被莎尔亲自接引至她的神国。
当然在施行这些以前，她必须先使用神术帮助凯瑟琳消除她体内的死灵魔法的污染。
于是卡戴琳微微闭上眼睛，口中轻轻念起祷词：“莎尔，请帮助我，赋予我能够消除死灵污染的力量吧。”
回应卡戴琳的，只有久久的沉寂。
当然，这很正常。
莎尔回应信徒们的呼唤时往往都会间隔一段时间。因为她是一位优雅而又高贵的女神，故而当需要向女神祈祷以获得力量的时候，女神一般不会总是马上回应。
但至高祭司十分清楚，莎尔其实深深在乎着她的信徒。
这一点，莎尔和罗丝和塔烙斯等比较“随性”的神只完全不一样；甚至在莎尔的教义里面内斗和不团结是被绝对禁止的行为——当初卡戴琳也正是因为希望教会里面每一人都可以共同相处，这才安排尤兰达和塔里克一起和巴尔克展开行动，只可惜后面的结果并不尽人意罢了。
“莎尔，请帮助我，赋予我能够消除死灵污染的力量吧。”
卡戴琳闭上眼睛，重复念了一遍刚才的祷词。
接下来，至高祭司便宛如一座雕塑一样伫立在凯瑟琳身旁，口中时刻不停歇的向莎尔献上她的虔诚祈祷。
一直这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凯瑟琳的身体上方这才出现了一道被紫与黑两道颜色同时包围的微光。
“感谢你的馈赠，莎尔。”
卡戴琳尝试感受着这股特殊的微光，并在慢慢适应它的力量以后让这道微光融入进凯瑟琳的身体里面。下一瞬，至高祭司猛然昂起头，而她那一头被宽大长袍罩住的长发也因此犹如瀑布一般下落。
一连串更加拗口冗长的祷词从卡戴琳口中念了出来。在这之后，这间逼仄而又黑暗的屋子当中，也同样绽放出一股和刚才黑紫色微光同样的光泽。
女神的力量降临了。
卡戴琳不敢思考其他的事情。莎尔在乎她的信徒，但是“在乎”的前提是信徒们必须无时无刻的拥护她的教义。
就像现在。
如果在祈祷期间思考任何和祈祷无关的事物，哪怕她是莎尔的至高祭司，女神也随时都有可能夺走她的一切。
这时，凯瑟琳微微动了一下身子。
一些记忆渐渐随之涌入她的脑海。
但这些记忆是分散且凌乱的，而且随着这些记忆而来的还有一连串让凯瑟琳根本分辨不来究竟什么怪物发出的嚎叫。
并且这些嚎叫仿佛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让凯瑟琳的心跳都不由为之加快跳动了几倍。
“呜。”
“好疼。”
凯瑟琳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挣扎着半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居然是一间黑暗而又逼仄的房间，谢弗和法比奥都已经不见踪迹，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恰恰正是曾经见过一面的至高祭司卡戴琳。
“发生什么事了？”
凯瑟琳注意到自己胸前有一团半黑半紫的微光，而卡戴琳正在专心致志施展着神术。
凯瑟琳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试图用疼痛刺激自己恢复记忆，但就是这么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让女术士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浑身一阵痉挛。
接下来，一道浓浓的黑雾便犹如最为恶毒的爬虫一样，从凯瑟琳的眼皮底下从她的薄唇里面爬了出来。
凯瑟琳心中一时恶心极了。
“该死，什么东西，真是令人作呕！”
凯瑟琳心中暗骂。
但正是这一刻。
突然。
女术士一时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全部由点汇聚成了线串联在一起。
“谢弗，我父亲？”
“……那位死灵法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他在死灵魔法上的造诣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居然能够让一名龙脉术士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变成一具死灵傀儡，最后面对圣武士的团团围攻时居然还可以从容不迫的打开传送门逃走。”
凯瑟琳回忆着此前的经历；而被变成一具死灵傀儡虽然让女术士感到震怒不已，但其实相比起愤怒这时凯瑟琳更多感觉到的还是遗憾。
没错。
她在死灵魔法的影响下，说出了很多完全不应该说出口的话，这直接导致她再也不能利用她和莱恩一方交好的优势从而兵不血刃的得到艾米。
这使凯瑟琳对自己颇为不满。被制作成为一具死灵傀儡也就算了，那是因为她的大意和谢弗的手段所导致的。但是当时那些话，其实她本可不必说出口。
“呵。”
凯瑟琳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断定自己必然在某个时候招惹到了厄运女神的化身——例如当时在商行自己曾经在莱恩他们都不在的时候，用极为不客气的态度把一名前来讨好自己的女性侍者赶走。
或者其他更早时候？
但不管怎么样……
“好吧，本莎芭，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但是如果你以为我会因此而害怕你就大错特错了，”凯瑟琳心中冷笑不已，“原本我还打算明天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用一场仪式向你忏悔，但现在——呵，我想我应该不会这么做了。”
“因为没有人可以安排我的命运决定我的人生，哪怕为我招来无数厄运的厄运女神本莎芭你也不行，”凯瑟琳心道。她知道，现在本莎芭至少有九成以上可能正在听着她的“控诉”，而这正是女术士想要的结果，“如果你仅仅想通过给我招致厄运、让我遭受死灵魔法的折磨和‘计划被破坏’的沮丧从而不得不畏惧你、取悦你乃至成为你的信徒可就大错特错了。”
“就像现在。”
“被死灵法师制作成为一具死灵傀儡又怎么样？我还是活了下来。”
“而且我还通过‘亡灵之种’，获得了额外好处。”
凯瑟琳手心平摊，一条黑色的细线便就这样在她手心宛如毒蛇一般盘踞。这让凯瑟琳想起了当时法比奥抽出自己的灵魂，然后再用死灵魔法将其污染的那股浓浓雾气。只不过现在它的外形发生了一些变化。
凯瑟琳推测，这应该还是死灵魔法所导致的。虽然她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大半，但被死灵魔法侵蚀过的是她的灵魂，这种侵蚀很难在根本上彻底消除。
不过好在幸运的是，这条由死灵魔法产生的玩意经过至高祭司的神术和自己身为龙脉术士拥有的体魄改良，其危害性降低到了最低，甚至还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所驱使。
“死灵魔法。”
“现在，我的身体里遭受‘亡灵之种’诅咒而形成的负面效果仍旧存在。”
“但是我已经可以让‘它’来听我的话了。”
这让凯瑟琳一时感觉有些微妙。于是，她又一次在心中对厄运女神道：“看到了吗？本莎芭，如果你想要折磨我，想要让我蒙受厄运，那就尽管来吧。我会安然度过你让我蒙受的每一次厄运，直到当你意识到这不能让我屈服从而不得不放弃的时候。”
唯一让凯瑟琳稍微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尽管这条细线在她完全恢复意识以后便犹如她觉醒的法术的法术模型一样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而且她可以在其中感受到一部分死灵魔法的气息，但是具体有什么用凯瑟琳还不清楚。而且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但现在女术士感觉到的只有浓浓的疲惫。她太累了。
“真是忙碌的一天。”
“好吧，也许我该早点睡一觉？”
但正在凯瑟琳想到这时，突然间，卡戴琳的身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卡戴琳！”
凯瑟琳吓了一跳，连忙调下石台搀扶起卡戴琳。
接着，女术士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是的，卡戴琳救了自己一命，这位只和自己见过一次的至高祭司居然真的愿意施展神术救命自己一命，而刚刚被她救过的自己居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忘记跟她说一声谢谢。
“喂，你还好吧？”
凯瑟琳有些着急问道。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是一位女术士，不会施展任何治疗或者消除疲劳的神术。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抱着卡戴琳。
不过好在卡戴琳终究是一位至高祭，躺在凯瑟琳怀里过了大概七八秒左右便恢复了意识。
见而到自己现在居然正躺在凯瑟琳怀里，卡戴琳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醒了？”
“是的，对不起，当时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凯瑟琳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和卡戴琳交谈时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于是连忙又补充道，“谢谢你帮我，卡戴琳。你，应该还好吧？”
卡戴琳摇了摇头，站起身笑道：“没关系，我是莎尔的至高祭司，这点小问题对我没什么影响。至于你刚才说的？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另外想其他的办法。”
“……好吧，谢谢，”凯瑟琳没想到卡戴琳居然如此宽容，不由咬了咬嘴唇，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卡戴琳摇了摇头，走过去帮助凯瑟琳理顺了一下头发，笑道：“下一步先好好睡一觉。然后等到第二天你的身体好些了，我们在集体开会讨论。”
“当然，在这之前——”说完，卡戴琳从怀中取出一串吊坠递了过去，“这是尤兰达——不，应该说伯特利委托尤兰达转交给你的。他说，希望当你见到这个以后能够回去和他见一面。”
编辑说我这个书名还不错。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比我想的几个新书名要好，嗯，这样书名就不改了，光改一下封面好了。
不得不说，原封面一坨绿色实在是....现在改了以后明显感觉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