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阴冷潮湿,还时不时有老鼠发出吱吱声。
看着满身脏污,略显狼狈的楚夫人,楚大人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意:“这么多年,我自问待你不错,你为何要与他通奸?”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一连两句质问,楚邦国嗓音颤抖,目光却又尤其坚定,像是一定要问个明白,他们二人成婚二十载,有孩子,有温情。
他心里始终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听到这些质问,楚夫人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不再含一丝情意:“楚邦国,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二十年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着,楚夫人眼里浮现出一抹恼怒与憎恨,在楚邦国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语气里充满了仇恨:“楚邦国,这一巴掌,我二十年前就想打了。”
“做了这么多年大官,你就忘了自己的来历吗?你这个官就是冒名顶替来的,原本考上的人就应该是他。”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看着她眼中的恨意,楚邦国往后退了两步,不停的摇头:“你…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是吗?哈哈,我本来就是他的妻,从始至终,这就是针对你的一场复仇,可惜啊,我们看起来失败了呢。”
楚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样子看起来有些疯魔,而楚邦国,在得知一切真相后,直接跑了出去,他面色惨白,一刻不停跑到房间里。
“她怎么会知道…”楚邦国不住的呢喃着,死死的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心情复杂至极。
第二天一早。
陈昌黎刚准备出门,就撞上捧着乌纱帽过来的楚邦国,瞧见他眼角的乌青,陈昌黎目露疑惑:“楚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国公大人,下官,有话想和大人坦白。”楚邦国鼓足了勇气,才终于说出这番话,见他神情严肃,陈昌黎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岔子,沉着脸色将人带进屋子。
可等他听完楚邦国说的话,顿时愣住:“你要辞官?”
“是,大人,下官有罪,还请大人责罚。”
听到这话,陈昌黎更加疑惑了,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为何辞官,楚耀祖之事错不在你,你犯了什么罪?”
他特意点明了,楚耀祖之事他不用担责,挽留之意十分明显,楚邦国是个好官,陈昌黎并不想把人赶走,可楚邦国却跪了下去。
“大人,下官确实有罪,在二十年前的科举中,下官是靠着舞弊,冒名顶替,才坐上官位的,这些年贱内和林管家的事,也是因为我当年一时犯错…”楚邦国将那些事一五一十告知给陈昌黎,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他冒名顶替,是为虚荣,可当了官以后,也确实一心为民,勤勤恳恳。
一番话说完,陈昌黎彻底沉默下来,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一层秘密,他打量着楚邦国,薄唇轻启:“起来吧,这件事我会上报朝廷,如何处决,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你虽为官不正,但多年来勤政爱民,也算有所弥补,且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大人。”楚邦国跪谢行礼,放下了自己的乌纱帽,默默退了出去,等人走后,陈昌黎也起身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信。
将这件事全部记下来后,才派暗一把信送回永州城。
几天之后。
朝廷那边也给了回信,圣旨是陈昌黎带去楚府的,楚邦国带着一众家眷接旨,乌泱泱跪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廷官员楚邦国,科举冒名顶替,实乃大罪,念其为官期间功劳无数,功过相抵,现免其官职,允其告老还乡,钦此。”
“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邦国磕头谢恩,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见状,陈昌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转身离开。
从此以后,小镇再无楚府。
危机全部解除,归云镇再次归于平静,之后几天,万淑芳帮着彩霞重新打理成衣铺子,设计了好几款新衣样。
铺子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万淑芳叮嘱彩霞好好照顾慈善堂,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两人便准备启程离开。
在临行前。
彩霞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饭菜,一行人欢欢喜喜吃完,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各自回房,看着暗七要走,彩霞小心翼翼的拽住了他的衣袖。
“墨竹公子…”她嗫嚅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里已经浮现出泪光,墨竹是陈昌黎的暗卫,如今陈昌黎和万淑芳要走了,他就也要跟着随行。
“彩霞姑娘,你…”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之前给墨竹公子做了几身衣裳,要拿给公子,先前公子几次三番救我性命,这是我应该给的回礼,还望公子不要拒绝。”彩霞将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完,强压下心中不舍,把他拽进屋子里,默默为他整理行装。
一想到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啪嗒一下掉在青色衣裳上,吓得她赶紧伸手擦了擦。
看着她的动作,暗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发簪,因为贴身带着,那发簪拿出来时还有些炙热,一如少年的心意。
“彩霞姑娘,日后,怕是难以见面,那防身匕首你好好留着,还有这个,是我亲手雕刻的…”
说着,暗七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柔情话来,只淡淡道:“送你的离别礼,也算是,报答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听到这话,彩霞微微一愣,眼眶顿时更红了,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她原本以为,他亲自雕刻木簪送与她,是要与她说明心意。
可没想到,只是离别礼…
似是不死心,彩霞注视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墨竹公子,你喜欢过我吗?”
“我…”暗七犹豫不决,止住话头,好半晌才开口:“姑娘心地善良,我很庆幸,能遇到你。”
话落,彩霞又等了许久,见他确实不再说了,这才喃喃道:“没了吗?”
暗七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说明白,而彩霞,以为他这是不喜欢自己,也在一瞬间感受到心空了一块,低下头去,掩盖住眸子里的失落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