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有五六息,庄玉朝鲁星拱手道:
“既如此,就多谢师兄了,两个月后,小弟会将炼好的灵火带回来。”
“小弟本还想向师兄要些炼星金、布法阵的灵资的,现在有了这些高品火精,便也是够了。”
庄玉说着笑了起来,鲁星也笑着朝他微点了下头,庄玉随后将五个白色玉瓶收进了袖袍之中。
接下来,两人又边饮灵茶边聊了一会儿,过了有两刻余功夫,庄玉便起身向鲁星告辞了。
鲁星送庄玉出了洞府,庄玉在洞府石门外御舟向东而去,飞舟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中。
在云层上空飞了一段后,庄玉就催出幻世妖火包裹飞舟,将风雷两猿放了出来,让两猿在前御舟,自己盘坐到了飞舟后方。
闭上双眼,神情微皱,凝眉沉思,他在心中推算起了,鲁星对自己的用意。
三年多时间,和鲁星一起布阵十余次,每次布阵时自己的疑问,除了两阵的具体用途外,鲁星都会非常认真地解答。
请教他其他阵法之道时,他也会非常耐心地答疑解惑。
三年多炼制的大量星河金,每次炼完后都会自己留下两成,鲁星也从未怀疑过。
尤其这次炼制外阵法牌,法牌一炼好,鲁星便外出去送与天妖谷元婴修士,将自己一人留在洞府大殿中,无形中为自己制造了机会。
他一去一回十二天,正好够再炼制一块法牌,炼制法牌的星河金还正好是两份。
炼制法牌之前,在洞府四周布下的隔灵禁神法阵,也是他让自己布下的。
还有他刚刚交给自己的五种火精,也是准备了双份的。
庄玉越深思下去,越觉得鲁星是在帮自己,心中暗想,他莫不是怕自己凑不齐炼制内阵的灵材,甚至可能在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越发相信这一点时,庄玉心中也有些疑惑,想不明白鲁星为何帮助自己,自己以往和他并没有交集。
思虑了有两个多时辰,庄玉在飞舟后面睁开了双眼,挥袖将五个白色玉瓶从袖袍中取了出来。
五个玉瓶落在舟上,庄玉弹指一股六丁神火,将五个玉瓶同时包裹,稍煅烧了一会儿后,就打开了五个瓶口。
五个瓶口一打开,当即都有一股火灵力气息从瓶口处涌了出来,一感受到那些火灵力气息,庄玉身形微微一抖,就感五股火灵力气息,和自己所见过的火灵力都不一样,也说不上来是太过精纯,还是品阶太高,给人的感觉非常古老。
五个瓶口打开时,在前御舟的风雷两猿也都回头看了看。
庄玉凝神感受,也再次肯定了先前的猜测,这些瓶中的火精都是出自离火残宫的。
过了有十多息,庄玉小心地催出一股神识,从右到左依次探入了五个玉瓶之中。
有六十多息后,庄玉将神识收了回来,不禁点了点头。
每个玉瓶中都有两块火精,每块火精都有拳头大小,都呈赤红之色,但这些火精之间也各有不同。
最右边玉瓶中的两块火精,灵性显得升腾活跃;靠左玉瓶中的,显得厚重踏实;中间玉瓶中的,显得阴柔滋润;再左边玉瓶中的,显得锋棱利角;最左边玉瓶中的,显得生发条达。
五种火精虽都是纯火,但就其灵性而言,分别有五行的特性,升腾活跃是为火,厚重踏实是为土,阴柔滋润是为水,锋棱利角是为金,生发条达是为木。
由此看来,鲁星所推演的内阵,第二环是有五行灵性的五火法环,可见其推演之妙。
鲁星能拿到出自离火残宫的五种不同灵性火精,也足见在他背后,要入残宫寻南明山的天妖谷势力之强了。
又认真看了一遍玉瓶中的火精后,庄玉便将玉瓶封好,收进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接下来他没有再多想其他,和风雷两猿轮流御舟,五天功夫略多,就飞回了西华山洞府。
回到西华山洞府后,先休整了三天,待第四天早上做完晨炼,庄玉将赤炼鼎取了出来,放到了主洞府内殿的火脉洞眼上。
他开始炼制五种火精,先从金性的火精炼起。
炼制这等火精,其要旨在于将火精中的火力炼开,也便是将凝聚为一体的火力炼散,又不至于让火力溃散。
在炼制过程中,需把握好两点,一是炼火精的炉火要非常精纯且稳定,不能出现火力波动,更不能断开;二是火精将要被炼开之时,要迅速把炉火催升到极高段位,以避免火精中散出的火力在炉中胡乱横冲。
将金性火精投入赤炼鼎中后,庄玉就盘坐在赤炼鼎东边的蒲团上,闭着双眼单手向前,将一股六丁神火注入鼎中,身姿一动不动。
一口气炼了六天,到了第六天的凌晨卯时初刻左右,本来平稳的赤炼鼎九条火纹,忽然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明暗变化的节奏还快速推升,庄玉立时双手向前,两股粗壮的六丁神火,从手心直冲前方的赤炼鼎。
就在赤炼鼎被六丁神火通体包裹住之时,赤炼鼎通体猛地一震,紧接着蜂鸣作响,赤炼鼎竟从火脉洞眼上飞了起来,直冲内殿上方殿顶。
庄玉心神一惊,后背上金光一闪,两条金黄梵圣真龙从双臂冲出,龙头瞬间咬住了上冲的赤炼鼎左右两侧,梵圣真龙咬住赤炼鼎之后,庄玉再猛地向上催生六丁神火神力。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庄玉额头上汗珠不断,赤炼鼎才被从大殿半空拉了下来,他双手中的六丁神火才缓缓停了下来。
当赤炼鼎落稳,庄玉抬手升起鼎盖时,一团头颅大小的赤红灵火,从鼎中飞了出来,那团灵火显得很有灵性,飞出炉火后如人一般打量四周,周身还散发着一股兵戈气息。
庄玉快速取出一个红色玉瓶,瓶口朝向赤红灵火,一记法印将灵火吸入了玉瓶之中。
在洞府中休整了两天后,庄玉接着又开始炼制木性火精。
前后一共花费了四十五天时间,庄玉将五块火精全都炼成了灵火,分别装入了五个赤红玉瓶之中。
此时距离和鲁星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余日,庄玉在洞府中静修了七天,修复了一番体内灵力状态,再次离开西华山洞府,赶往了云风书院。
等到了云风书院上空,御舟落到后山洞府门前,洞府石门正由内而外打开,庄玉朝洞府中轻轻一拱手,便迈步走了进去。
到了洞府大殿之中,看到鲁星正盘坐在东边的内阵旁,庄玉走过去后,与鲁星交谈几句,随后就将五个赤红玉瓶取了出来,让鲁星检查炼好的灵火。
鲁星一一看过瓶中灵火,每看过一个便赞同点头。
随后鲁星从地上起身,开始和庄玉一起,将五种灵火布置入内阵五火法环的五个法块之中,每一种灵火布入一个法块,法块的顺序为木火土金水,取五行相生的顺序。
具体布入的方法,和将星河金点入其他法块中的方法不同,这里需要稳着劲头从灵火中抽出一丝,缓缓注入到法块之中,灵火没有全部注入之前,火丝不可断。
两人花了近两天时间,将五朵灵火全部注入了法块之中,当五火法环布置好后,鲁星认真检查了一遍内阵,而后闪身往后退了一段,将一个阵法法印打向了内阵。
庄玉也向后闪身,退到了鲁星的右身后,当法印打到内阵之时,内阵的九个法环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庄玉和鲁星都全神看了过去。这内阵法环的运转和外阵不同,外阵九环都是顺向运转,内阵九环都是逆向运转。
凝视了有七十多息,内阵三六九八卦法环上的离位首次接近,内阵中荡出了一股阵法之力,这股阵法之力比外阵中荡出的要弱很多,但也极为清晰。
法阵继续运转,当荡出第三次阵法之力时,鲁星脸上笑了笑,挥袖一个阵法法印,将内阵停了下来。
庄玉微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等自己回去后,将剩下的五块火精炼出来,按照鲁星之法将灵火布入法块就可以了。
内外两座法阵终于全部制好,鲁星神情显得松快了不少,他请庄玉到了大殿西南的玉台上,两人在玉桌东西对坐下来后,他取出了一壶上等灵酒。
一边给庄玉倒酒,一边说起了感谢之语,庄玉极为恭敬地谦和回语。
两人喝了几杯灵酒后,鲁星认真看向庄玉说道:
“师弟助我布阵,三年有余,从无怨言,功劳甚大,我当认真感谢师弟才可。”
庄玉马上拱手回道:
“师兄说得哪里话,我能随师兄布置这等玄奥法阵,已是天大的福缘。这三年小弟深感自己的阵法造诣,比过往两百余年增长的还多。”
“师兄还给了小弟不少星河金,还有那五块高品阶火精,灵资早已给足了。”
“师兄切不可说感谢,小弟惶恐。”
鲁星笑了笑,又朝庄玉道:
“我平生见过无数修炼阵法之人,其中有的悟性高,有的技巧好,有的心性正,而能三者皆有者,少之又少。”
“师弟是我近三百年来,遇到的最具阵法天资之人。若我年岁再轻些,必留师弟在啸云峰,一同参悟阵法大道。”
“可惜我的寿元马上将近,于阵法、于修仙都已是无缘了。”
听鲁星此言,庄玉微低下头,脸上也露出了些哀伤之色。
鲁星再看向庄玉,再开口道:
“我和师弟也算仙路相逢,颇有缘分。”
“我出身中土,师弟出身东域,你我也都不是这天南修士。”
庄玉抬头笑笑,朝鲁星回道:
“师兄说的是,我自离开宗门之后,在修仙界中游历,心中难有归属之感。”
“所遇修仙同道,也多是阴险狠厉贪婪之人,如师兄这般行正德高,可亦友亦师之人,实属罕见。”
“虽为同辈,但在小弟心中,师兄于我如早年之恩师。”
听庄玉此言,鲁星抬头朝东北边看去,眼神有些迷离,似回忆起了往事。
过了有七八息,他回头看向庄玉道:
“既和师弟有缘,我便送师弟两件灵物吧,一为助我布阵谢礼,二为助师弟往后阵法之道。”
庄玉心中当即就有些欣喜,但面上连连摆手,忙说不用,惶恐至极。
就见鲁星轻挥衣袖,一个黑色玉盒从其袖口中飞出,玉盒悬浮到庄玉身前自行打开,一截黑色灵木从中浮了出来。
庄玉凝眼看向那截黑色灵木,比拇指稍粗,有两寸余长,散发出极为柔和的木灵力,还有儒门功法的气息,看上去让人觉得心神极为安逸。
鲁星开口说道:
“修炼阵法之道,最为耗费心神,失一阵点,便会全阵皆错。”
“凡高阶大阵,均有亿万阵点,万千阵纹,故我等阵法师,修炼到高深之处,最需心神稳定。”
“这截灵木,名为扶神木,出自中土东华宗,乃是温养心神的顶级灵物,是当年我在天人书院的授业恩师赐给我的。”
“将这扶神木戴在身上,能助你心神平稳,就算身处无边炼狱、修罗杀场之中,也可让你神稳如高山。”
“若遇心乱入魔危急之时,将这扶神木摧断,也能将心神拉回。”
庄玉心神震动,心中已万分确信,鲁星就是在暗助自己,他知道自己要去离火残宫,要去寻找南明山朱雀遗骨。
认真看向鲁星,庄玉从玉椅上起身,朝着鲁星躬身大拜道:
“师兄高义,小弟五体投地。”
“如此神宝,小弟实…”
未待庄玉说完,鲁星便一股灵力将其扶起,请他坐下道:
“师弟快收起来吧,免得我一会儿后悔了。”
庄玉坐下后,恭敬地将扶神木收进玉盒中,又将玉盒收进了袖袍,连连向鲁星道谢。
两人再饮一杯灵酒,鲁星又从袖袍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玉盒,盒中有一块白色灵玉,就听他朝庄玉说道:
“师弟第一次来见我时,请我指点一个上古法阵,师弟那法阵中,到底有多少上古传承,未曾细究。”
“而师弟眼前这块符玉中,却是记载了一座上古大阵的。”
“我平生大半光阴,都耗费在了对这座上古大阵的参悟上,都记录在了符玉之中。可惜我修为不够,距离参透这座上古大阵,还有甚远距离。”
“师弟年岁还轻,日后冲上元婴大有可能。我在符玉中下了一个阵法禁咒,若师弟能冲上元婴,当可破咒继续参悟其中大阵,若师弟冲不上元婴,也无需再徒耗心神,可在坐化之前将这符玉留给有缘人。”
“若师弟不幸厄难,就看谁与那大阵有天缘吧。”
听此言,庄玉心神再动,感觉这符玉中记录的法阵定非凡物。心神也有些微苦,感觉这是鲁星在向自己交待遗言。
再次从玉椅上起身,庄玉整了整身上道袍,再朝鲁星躬身一拜,口中敬道:
“谨遵师兄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