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会想要陷害镇国公府呢？
她喜欢顾卿还来不及，怎么舍得？
她再蠢也明白，自己能在京中贵女圈横着走是因为父王手中的兵权，可顾卿刚刚及冠，手中握着的兵马已经足足比父王多出一倍。
这样惊才绝艳的男子，她没想过陷害，也没胆子陷害。
她要毁掉的从头到尾都是沈家！
惩治一个商户父亲可以帮她摆平，涉及到镇国公府，便是朝堂争斗了。
如果让顾卿将此事定为诚王府是为了针对镇国公府而设计沈家，她和诚王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华阳郡主咬了咬唇。
现在父王和母妃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必须将此事压下，不能传到父王和皇帝耳中。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主动坦白，哪怕自己承担责任，承认自己故意整沈家，也不能将此事升级为朝廷争斗。
华阳郡主闭了闭眼，屈辱道：“国公爷，此事是华阳一手策划，跟诚王府无关，也没有对真国公府不满的意思，华阳愿意为此事道歉。”
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即使内心屈辱万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是华阳郡主，诚王的女儿，享受了尊贵身份带来的便利，也该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她自己犯的错，不能让人牵扯到诚王府。
她不日进宫的消息没有公布，但京中权臣都猜到了几分，顾卿心里一定明白。
为了皇帝的面子，他也不能太为难她。
主动承认，低头，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一辈子这么长，她以后总能寻到机会报今日之耻。
顾卿了然的看了华阳郡主一眼，知道她这是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心里微微遗憾。
但是华阳郡主已经主动承认罪行，这件事他就不好追着不放了，至少明面上不行。
顾卿没有理会她，直接看大理寺卿：“大人可听清楚了？郡主已经认罪，你可以让人记口供了。”
案子一旦开始，总要有始有终，毕竟，地上还跪着一个沈家二少爷呢。
顾卿冷笑一声，扶着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听。
眼见背靠诚王府的华阳郡主都吃了瘪，沈庭川辩无可辩。
事情要从沈庭川和沈二爷大闹书房后说起。
那日，父子两人回去后，沈庭川身边的人无意中听到沈庭羽院子里的人说库房里的火灵芝不见了。
想着主子刚被大老爷训斥，失了面子，听到大房倒霉一定开心，将此事当成笑话说给了沈庭川听，他当时心中犯起了嘀咕，并未在意。
直到华阳郡主找上门来主动提出合作。
这种事情原本应该从长计议，但是华阳郡主即将入宫，催的急。
她身份高贵，性子娇蛮，他为了堵住华阳的嘴提了火灵芝和曼陀罗相合会致人死亡。
火灵芝那样的异宝，他以为华阳郡主舍不得，等她否决以后，自己就可以以此为由拖延几天细心筹谋，确保一击必中。
没想到华阳郡主气愤过后竟然赞同了他随口一提的计划，并直接派人将火灵芝的粉末送了过来。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他是天上宫阙的常客，柳莺莺清高，不愿意委身于达官贵人，身边的丫头却是贪恋权势的，和他有过几次露水姻缘，因此，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他将沈庭羽送进柳莺莺房间刚出门不久，便被人偷袭，再醒来已经是在大理寺了。
华阳郡主等沈庭川说完，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她身份尊贵，在整件事情中只是提供了火灵芝的粉末而已，全程都是沈庭羽动手，沈家和镇国公府动不了她。
她被侍女们搀扶着，置身事外的仿若幕后主谋不是她一样。
顾卿握着小姑娘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诚王府暂时动不得，委屈她了。
沈寒月感受到顾卿愧疚的情绪，转头看他一眼，眸中带了几分笑意。
她理解顾卿。
她不是闺阁中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这个世道，从来都不是生而平等的。
晋元帝绝不会为了她和诚王府翻脸，顾卿为人臣子，有他自己的不得已。
她可以慢慢等。
大理寺卿不敢判华阳郡主，判了沈庭川谋杀柳莺莺陷害堂弟的罪名。
根据东晋律法，谋杀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因柳莺莺身份过于低贱，是贱籍，沈庭羽毫发无损，判沈庭川六年。
大理寺卿看着跪在堂中的沈庭川，心中一狠，扔了令牌，厉声道：“即刻收押！”
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得罪了镇国公和赵太师，他没有狠判，已经是顾全了这个师弟的面子，日后，好自为之吧！
衙役们得令，上前拖拽沈庭川。
他在堂中跪了这么久，双腿早已经没了知觉，听到厚重的红木令牌落地的声音，才如大梦初醒。
他知道，他的人生彻底完了。
沈庭川觉得双耳嗡鸣，头脑晕眩，被衙役们拖死狗一样拖出去的时候，他看到沈寒月和沈庭羽并肩而立，看到顾卿如同守护神一般站在两人身后。
还看到，他的父亲放下了自己读书人的傲气，悲痛欲绝拉着伯父跪地求情。
他突然有些想笑。
从沈府门口打南安王府的脸，请封县主之位，十里红妆迎娶沈寒月，到豪掷千金给她买衣衫首饰。
顾卿对沈寒月的偏爱从未掩饰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父亲就像是被人蒙了眼睛一样看不见也听不见，硬要跟大房过不去。
如今，悔之晚矣！
浓浓的疲惫感袭来，他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沈二爷扯着沈父的衣角，悲声道：“大哥！我这辈子只有庭川这一个儿子，悉心培养多年，入了大理寺牢狱，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他是咱们沈家的香火啊！大哥！你是国公爷的岳父，只要你开口，寒月和国公爷发话，庭川就有救了…”
他状若疯癫，半点没有察觉到，沈父看他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致
沈父沉默的看着哭泣的弟弟，一把将自己的衣角抽出。
华阳郡主悠闲自在的听着沈二爷的哭嚎，心头郁气疏解。
虽然没能将沈家大房拖下地狱，不过让沈家大房和二房反目成仇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沈寒月听到沈二爷跪地示弱的时候生怕父亲再次原谅二房，看到他扯回衣角，对二叔的痛哭视若无睹，放心的移开视线，恰好对上华阳郡主看好戏的眼神。
哦，差点忘了刚才的赌约。
不能收拾诚王府，还不允许她先收点利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