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大风中消散。
突然,一人一马回来了。
李若笑着朝他伸出手,“上来!”
廖扶生眼睛微微一亮,“那个……”
没磨叽完,被拉上了马背。
廖扶生:……天生神力,姑娘果然是——
“你别扭来扭去啊。”李若把他放在前面,手绕过他的双臂握着缰绳,把他圈在身前。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挺大一个,她手有点不够长,“你会骑马吗?”
“我……”廖扶生声音有点不自在。
李若想着要不要跟他换个位置,她前他后的时候,谢枭也回来了,眼睛一瞪,“你过来我这。”
廖扶生:“啊?”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谢枭把他扯了过去,只不过谢大当家明显不懂怜香惜玉,把他扔打横扔在马背上,“就这样趴着。”
“呕……呕。”廖扶生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李若看了都想吐,不过她乐得轻松,“驾”一声,跑在谢枭前面。
谢枭不甘落后,又“驾”的一声,迎头赶上。
天地间就数廖道长:“呕,呕,呕……”的声音最为响亮。
还有雷鸣,轰隆隆,与闪电交相辉映,在末日中狂欢。
“水越来越深了,大家再快点。”前面孙二狗大声的喊,“姐,姐你也快点。可惜那马没劫到,没能送给姐。”
李若差点给他一脚,“以后做事别鲁莽。”
孙二狗咧嘴一笑,她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孤儿。
“傻瓜,快跑!”李若笑道。
她会骑马,说来也是别人也不信,是在梦里学的。
早几年前,梦里有个将军,教她骑马和射箭。
“若儿,是这样手握着缰绳,身体稍微向前倾……”,“若儿,两腿站直,两肩放平,拉弓才有力势……”奇怪的是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驾驾!”
夹在马肚子上的腿像不知疲倦,在一道道苍白的闪电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剪影。
路上不少百姓奔逃,是从城里回村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尚且如此,她一个凡人也帮不了他们,想活命只有靠他们自己。
只是路过一对陷在泥泞中母子时,她稍微慢了下,将他们一把拉出,“赶紧做筏子囤点吃的,去高山,或许还能来得及!”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和谢枭等人继续狂奔。
跑到半路,遇到小李子和两个兄弟。
“李姑娘不好了,你家大嫂快要生了,刚才那啥羊啥水的都破了。”
“什么?”怎么都赶在一起?距离大嫂的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不过也不奇怪,洪水都能提前来,孩子为啥不能。
“驾!”这次真是夺命狂奔了,从老天爷手里夺命。
“谢枭你也快点,你马背上那个懂点医,还有,你回去后帮我把你寨里那产婆请来。”
谢枭面容紧绷,“行!”
廖扶生:……你们尽管行,我快不行了。
大家是骑着马跑回山上的,回到马都累死一半,李若拎起还有一口气的廖扶生,“喂,醒醒。”
廖扶生吐了个天昏地暗后,被拎进屋里。
连理枝正在“啊啊啊啊”地惨叫,“我,我不知道怎么生。”
但是看见李若和表哥,她总算安心了些。
李若:我没生过也不会生啊,“廖扶生靠你了。”
廖扶生正靠着墙,“可是我也不会啊,哦,我给马儿接过生。”
“应该差不多的。”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李老太端着热气腾腾的脸盆进来,“你们回来啦,先一边去。”
烧火的小弟李懿灰头土脸的跑进来,“呜呜阿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大嫂快不行了。”
“呸呸,童言无忌。生孩子都这样,阿枝一定可以的。”李老太道,捋起袖子,去查看情况。
关键时刻还得她老太婆出手。
“是,大嫂可以的。”李若握住大嫂的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廖道长终于不吐了,“把手给我。”
李若把自己手伸了过去。
“那个,是表妹的手。”
“哦,哦。”李若都傻了,赶紧让座。
廖扶生给连理枝探脉,“她身子有点虚弱,恐怕是最近太劳累了。”
“你们走后大嫂去捡柴火和那些死鸟,不让她去她非去,都不带歇的。”李懿道。
“是我没看好她。”李老太一脸内疚。
李若:“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好疼,一阵一阵的疼,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连理枝另一只手抓紧了被子,嘴唇都咬破了。
李若看得也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宫缩?对啊,她有系统啊,脑中赶紧与系统连接百度一下。
数着大嫂疼痛的间隔,越来越密,越来越疼,这是马上要生了吧。
她往她那瞄了一眼,“开了好多,差不多行了吧大嫂。”
廖扶生想着马生产的模样,“多,多大?”
“这么大。”李若用手指比划着。
“哦,保存一点气力,再,再等一会。”
李老太:“拉屎,有想拉屎感觉没有?”
连理枝脸都白了,额头都是汗,“我,我不要拉屎啊。”
“哎呀,不是叫你拉屎,是问你想不想拉屎——啊呸,是问你有没有想拉屎的感觉。”李老太也急得语无伦次了。
都说生孩子想在鬼门关走一圈不假的。
因为黑风寨那里过来需要一点时间,产婆还没来,连理枝痛得更厉害了,也有点害怕,“我怕不够力气。”
“不会的。”李若道,“你想想,这是大哥和你的孩子,每年清明重阳你带着孩子给他上香他多欣慰。”
连理枝的眼神蓦然就亮了,“好,你说得对,我一定要拉出来,哦不,生出来。”
“我去煮碗糖水来。”李老太去了才发现没红糖,李若道,“我有啊。”
瞧她一紧张什么都忘了,但煮糖水还是慢。
困了累了来一瓶红牛!
她从袖口掏出一瓶,拧开喂给大嫂,喝到一半,大嫂“啊”了一声,“我,我有拉屎的感觉了。”
李若:特么你喝的是王老吉吧。
李若往里面一看,又看道长,“我觉得行。”
廖扶生脸色不比大嫂好,“哦哦,表妹试着用力。”
“啊——”连理枝冲锋陷阵炸堡垒似的,“出来了没?”
“没,没呢,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力?”李若手心都是汗。
这时,接生婆来了,“哎呀,这……你们先出去。”
房门外面谢枭和孙二狗小李子浑身湿淋淋的往地上淌着水,谢枭还一身泥泞。
“姐,大嫂没事吧。”孙二狗道,“老大都摔了一跤。”
“滚!”谢枭给了他一个大比兜,“都是那婆子太重,洪水来了让她减减肥。”
小李子笑嘻嘻,“老大拎着人来的。”
李若没笑,忽然问:“你们那里有医女吗?”
“没有,紫霞山有个郎中。”谢枭道,“要让人带他过来?”
李若还没说什么,里面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哇!”贼响亮。
“生了生了!”廖扶生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个小胖子,还血淋淋的,但是叫的一声比一声响亮。
大家都瞪大眼睛。
噼啪,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从小窗照进来,落在小胖子红扑扑的脸上,惊心动魄。
轰隆,一声雷鸣。
“洪水来了!”山上不知谁喊了一声。
“娘的,真的有洪水!”
大家心头砰砰砰的如擂鼓。
“十月初十,今日是十月十日。”孙二狗说。
李若眼皮一跳,“什么?怎么可能?”不是提前了吗?
“就是啊。”孙二狗一脸迷茫,“是初十没错啊,今日恰好还是小雪。”
李老太出来了,李若问她:“奶奶宋知竟二婚我问你什么日子你不是说十四吗?”
李老太懵了一下,“我说的不是二十四?难道我老糊涂了?”
李若:……人家坑爹,你坑孙女啊奶奶。
外面电光阵阵,闪耀在婴儿晃动的小手小脚,和红彤彤的脸上,惊心动魄。
水声潇潇,天地一片苍茫。
“哇!”又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十月十,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