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得颇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秘密，我只是想知道整件事的过程，如果我是教皇的人，了解整件事的过程对我来说又没什么意义。”
迦得似乎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叹了口气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大先知，从前就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特殊事务调查员而已。”
席勒仔细的听了一下他的口音，然后说：“你是个意大利人？”
“是的，我是罗马本地人，之前在梵蒂冈工作，一开始是博物馆的介绍员，后来调到了档案馆，然后又进了调查司……”
“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
“其实就是打杂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了解全球的宗教动向，包括一些地区级别的主教人员的动向，你可以理解为公关部和人事部的结合体。”
“然后呢？”
“你知道很多年前的那次酒店事件吗？”
“略有耳闻。”
“当时我是新来的，又没有背景，上头想利用这件事来宣传，让我过去拍点照片做做采访。”
“你进了酒店？”
“我没想进去。”迦得长叹了一口气说：“但是我拍回来的照片和采访的人他们不满意，想让我弄到一些更深入的消息。”
“当时我只是听说酒店闹鬼，但我其实不信这些，觉得他们是以讹传讹，就趁着晚上警察休息的时候翻进了酒店里……”
“然后你就发现那酒店其实不是闹鬼，而是发生了许多怪异事件，每个房间里都有怪物，是那些怪物杀死了受害者？”
迦得颇为惊讶的看了席勒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没错，但我运气比较好，没碰到什么很厉害的怪物，活着从那里跑出来了。”
“你把这些都告诉教会了？”
“是的，一开始他们不信，但后来，他们派了更多的人进去，一些幸存者的说法和我一模一样，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了。”
“全球范围内的怪异事件，应该都是教会利用酒店里的怪物制造出来的吧？”
“没错！”迦得表现的有些激动，他说：“他们放出了房间里的怪物，让他们制造惨案，教会再出面解决他们，这造就了教会如今的地位。”
“很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席勒看着迦得的脸问道：“酒店惨案发生在大概80年前，你今年多大？”
迦得张了张嘴说：“我说我已经快100岁了你肯定不信，但我确实出生于1911年……”
迦得其实看起来非常年轻，可能刚20岁左右，席勒记得那本书上也有对于大先知的报道，许多信徒如此推崇他，就是因为他那数十年如一日年轻的容貌，让他们认为大先知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如果他出生于1911年，而酒店惨案发生于1930年左右，那么恐怕是他在进入酒店调查之后，就没有再衰老过。
迦得抿着嘴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教皇派来的人，如果你是，你必须再次去告诉他，我的遭遇是个意外，他不可能通过邪教仪式获得更长的寿命……”
看着迦得的态度席勒就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现任教皇应该和迦得年龄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迦得的年龄还大一些，今年货真价实快要100岁了，这寿命也算是接近人类极限了。
但是显然，教皇是个正常的老人，在比较新的新闻报道当中，他已经坐着轮椅，几乎失去所有行动能力了。
但是这个和他差不多同龄的迦得，却依旧保持着一副年轻的容貌，甚至看起来还会继续保持下去，这不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长生吗？
“教皇是想从你口中逼问出长生不老的方法？”
迦得点了点头说：“我说我无可奉告，他并不相信，而是坚定的认为我长生不老和那座酒店里发生的事有关。”
席勒眯起了眼睛，他说：“你说无关，恐怕没人会信吧？”
“确实有关，但根本不是什么献祭仪式，他完全的搞错了。”
“他搞错什么了？”
迦得张了张嘴，打量了一下席勒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说：“我知道我说了你们可能也不会信，但法拉伊内斯的事情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
“他觉得酒店发生的惨案是一场献祭仪式，而我获得了献祭的好处，才能一直保持青春。”
“他想复刻这场献祭仪式？”
“没错。”迦得点了点头说：“还记得酒店里死了多少人吗？”
“我记得发现的尸体有200多具。”
“实际上不止这些，绝大多数人失踪了，有一些被目击到出现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并且全都发了疯，总受害人数应该在500多人。”
席勒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教皇也想要献祭这么多人，来获得和你一样的长生不老？”
迦得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是他在全球范围内频繁制造怪异事件的原因之一，他要用特殊的方式杀死那些他认为应该被献祭的对象。”
席勒和蝙蝠侠对视了一眼，立刻想到了他们身上所谓的诅咒，也就是一旦精神健康值降低到谷底就会发疯的事。
“你听说过诅咒的事吗？”席勒尝试着问道。
“什么诅咒？”
“一旦目睹某些怪异事件，或是某些可怕之物，就会受到精神伤害，最后发疯。”
迦得颇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说：“看到可怕之物不发疯，你们还想越看越兴奋不成？”
“我指的是，你有听说过此类诅咒吗？”
“没有，但你的描述听起来像是灵感体质。”
“灵感体质？”
“是的，有一些人天生比别人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但在面对难以言喻的恐怖的时候，也会受到比别人更重的伤害。”
席勒捕捉到了迦得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特殊神色，于是他问：“你是这种体质吗？”
迦得缓缓点了点头说：“正因如此，我才会被带到这里，应该还有几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都会被他弄来这里，然后被他献祭掉。”
“你是说，教皇认为，献祭这些灵感体质的人，就能换来和你一样的永生？”
“似乎如此，他已经这么干了，并且好像为他换来了不少的寿命，否则他也活不到今天。”
“但你用的不是这种方法。”
当然不是，迦得叹了口气说：“我没说我是完全无辜的，我用的方法也不怎么正当，但那是无奈之举，我永远也不想重复这一梦魇，但他并不相信我，他觉得我获得的好处比受到的折磨多多了。”
“但你不这么认为。”
“是的。”迦得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语调有些颤抖，他说：“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他交换，我想平静的老死，也不想……”
“也不想什么？”
迦得抿着嘴不说话了，但旁边的蝙蝠侠却开口说：“他和某个恐怖的存在做了交易，准确来说，他已经不算是人类，而是外神的眷属，自然不老不死。”
迦得猛的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蝙蝠侠，
“别在意。”席勒说：“从理论上来说，我们都是外神眷属，他刚刚跟‘大衮’打过电话，而我和奈亚做了交易，你家的那个外神叫什么名字？”
迦得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手指在半空比划了半天说：“等一下，这不应该是非常禁忌和污秽的……”
“做都做了，就别再给自己增添道德负担了。”席勒很平静的说：“和外神做交易的人类不会有好下场，但在惨剧来临之前，我们还是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或者你现在可以问问那位外神认不认识我们两个。”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迦得说：“他们是不可沟通的，他们、他们无比恐怖、不可名状……”
“好的，奈亚，给他露一手。”席勒打了个响指说。
瞬间，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个高大的黑人，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用金色的眼睛看向席勒说：“你真的不打算读读这本小说吗？布鲁斯说它很精彩，并且愿意为此付费。”
“没看我现在正忙着呢吗？”席勒有些不耐烦，他说：“等我有空了再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黑人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提前预支给你力量。”
说完，他就消失了。
而旁边的迦得则一脸惊恐，席勒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反正肯定还是奈亚故弄玄虚那一套，要是外神有学校的话，奈亚应该去当“吓唬人类学”教授。
迦得终于回过了神来，他神色有些复杂，半晌之后叹出一口气说：“我以为我面对的东西已经够恐怖的了，没想到你们……”
“好了，说说你的那个他吧。”
“我是在酒店里遇到祂的，准确来说，是遇到了一个符号，我感受到了符号里的力量，在危机关头，我召唤了祂……”
“我看到巨大的黑暗石笋之下，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祂的头颅是不规则的黑色肿块，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在那巨大的斗篷之下，我看到了黑色的蝠翼，还有无数正吮吸着乳汁的夜魇，他们飞来飞去，像嗷嗷待哺的雏鸟……”
“我感受到了母亲怀抱般的温暖，我迫切的想要脱离这危险的地狱，回到祂的怀抱里，获得祂的恩赐，于是我看到自己也伸出了翅膀，向着祂越飞越近……”
“我成了那些夜魇的一员，感受祂的乳汁流进我的胃里，替换了我全部的血液，让我变得安详又幸福……”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治愈了，从那以后每个晚上，我都能见到他，我都在他的怀抱之中徘徊……”
“后来我知道，当我在梦中见到祂的时候，我的血液就会离我而去，去吞噬其他人类的灵魂，将他们溺毙……”
“我的脑海中盘桓着祂的名字——‘伊波·兹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