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数学成绩上来了，历史生物副科成绩均匀，选文科和理科对你来说差别其实不大。”
“看你自己心意。”
赵音点点头，“衣服……洗了，下次……给你。”
徐牧川失笑，“嗯，不着急。”
他每个季度的衣服都多买了两套换着穿，即便赵音不还也够穿。
“这鬼天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天晴。”
“醉，都下一个礼拜的雨了。想出去玩都不行。”
“还玩？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当心没考好，叔叔请你吃小鱼干。”
“别乱讲，老子这次复习了好吧。”
高宇浩和楚尧两人迫于天气原因没有办法打篮球，只得留在教室内玩手机。
徐牧川辅导完赵音叫上几人一起走。
楚尧家长来接，高宇浩看向赵音。
“赵妹妹，你怎么走？要不跟我们一道？”他撞了下徐牧川的肩膀，“是吧，川哥，反正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
徐牧川没好气，“上辈子欠你的。”
高宇浩嘻嘻，“赵妹妹，川哥答应了。跟哥哥们走吧！”
徐牧川唇角带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撕开包装丢进口中。
“说得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人贩子。”
高宇浩甩了甩刘海，“有你浩哥这么帅的人贩子吗？”
徐牧川笑骂，“不要脸！”
“是吧，小同桌？”
赵音耳朵有些发热，红着脸点点头。
高宇浩大叫，“你们俩欺负我一个，我不活了，嘤嘤嘤……”
路上堵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小区外面。
徐牧川看着她下了车门，撑开雨伞。
“慢点。”
赵音笑笑，冲他挥手道别。
徐牧川看着车门关上，听见高宇浩的声音响起。
“赵妹妹好像瘦了点，生病真遭罪。”
徐牧川：“她昨天生的病，你今天就能看出瘦了也是够厉害的。”
高宇浩笑嘻嘻，“这是个好办法，我告诉我堂妹，让她学学。”
徐牧川没搭理，总归到时候挨训的是他。
老小区没有电梯，赵音快到自家门前时看见大门敞开，里面传出一阵剧烈打砸的声响。
她刚准备进去，旁边的邻居门打开，女人出来拉着她进了自家门。
“你妈妈让你现在别回去，在阿姨家待一会，吃点东西等会。”女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同情。
赵音沉默的站在客厅里，即便隔着门，仍旧能够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电闪雷鸣划过天际，预示着今夜的不太平。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门铃响起，沈轻言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喊她。
“乖乖，妈妈来接你了。”
赵音赶紧起身背着书包朝她走去。
邻居女人没有过多问，只是道：“这孩子太客气了，叫她吃点东西也不吃。”
沈轻言搂着赵音，“真是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你也帮过我好多次……”
沈轻言带着赵音往外走，“音音，家里出了点事，咱们今天住酒店。”
赵音早在见到她身上的包时心中就了然。
沈轻言没有跟她说太多，赵音更不会去问。
她已经从系统那里得知了是赵泉现任妻子柏玉梅找人干的。
赵泉要跟她离婚，她当然不答应。
背后找人调查了赵泉最近的行踪，发现了沈清言和赵音的存在。
于是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赵音清楚，柏玉梅想要逼沈轻言离开赵泉，可她压根不明白，是赵泉不放手。
沈轻言带着赵音去吃了顿火锅，然后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隔天早上，沈轻言打车送赵音去上学，自己则是去公司，准备向领导正式提出去外地工作。
徐牧川觉得自己的小同桌今天有些不对劲，她竟然在老高的课上发呆。
“你怎么了？”
赵音回神，“没……没什么。”
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笔随意的画着线条画。
过了会，徐牧川回来，一杯热牛奶放到她的桌上。
“喝吧。”
赵音看了他两眼，想要解释，想想还是作罢，默默拆开牛奶喝完。
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徐牧川心满意足看着她喝完问：“想吃糖吗？”
赵音刚要摇头，徐牧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芒果口味的糖果递过来。
“吃吧。”
高宇浩木着一张脸摇头跟楚尧说：“川哥没救了。”
楚尧眼神意味深长，“男人，你失宠了。”
高宇浩：“……不是，你有病吧。”
放学后，赵音整理好书包。“今天……有事……不……补课。”
徐牧川：“好，我知道。要顺便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
高宇浩：“川哥，要不要一起去我家打游戏？”
徐牧川：“行。”
他回头对赵音道：“路上小心。”
“嗯。”
徐牧川没有想到，那次将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赵音走到校门口时接到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
“您好，你是沈轻言的家属吗？她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麻烦你尽快赶来……”
赵音脑子一片空白，片刻后立即拨打了赵泉的电话。
嘟嘟嘟……没有人接。
她伸手去拦车子时，一位接孩子放学的大姐将车子让给她。
“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别哭，别哭……人生哪有什么大事，不要着急……”
赵音坐进出租车里报了医院的地址，司机师傅同样被她吓了一跳。脚踩油门，开得飞快。
赵音赶到的时候，沈轻言已经被推了出来，脸上盖着白布。
医生见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站在外面时即便是向来见惯了生死的她同样有些不忍。
“很抱歉，你母亲体内重要器官大出血，请节哀……”
赵音伸出手，慢慢掀开白布，看见沈轻言那张熟悉的脸时眼泪瞬间冲出眼眶。
赵泉赶到的时候，赵音在走廊守着沈轻言的遗体不言不语。
医护人员不敢轻易去刺激她，只能放任。
赵泉一路从京市乘坐私人飞机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旁边的助理连忙去扶他，“赵总……”
赵泉挥开他的手，掀开白布，看见了底下那张过分熟悉的漂亮容颜。
刹那间，眸子染上猩红，赵泉恨不得当场杀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那个司机一命偿一命！”
“是，赵总，我马上去办。”
在赵音的印象中，那年的雨下了很久很久。
久到沈轻言永久停留在了那个季节。
沈轻言早早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一个人孤身带着孩子生活。
除了街坊邻居，实在是没什么相熟的人。
赵泉本想带她的骨灰去京市，赵音却执意要将她埋在这里。
她想，沈轻言心里是不愿意去京市的，否则不会说要带她去别的地方生活。
下葬那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天气。
可站在墓碑前的两人心中却一片悲凉与麻木。
沈轻言死了，赵泉整个人差点要疯。
他不能再让赵音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立刻让人给赵音办了转学手续，他要带赵音回京城。
他要把赵音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不然他真的要发疯。
赵音跟赵泉离开前让他答应了自己一个条件，伤害沈轻言的真正凶手不能逍遥法外。
赵音要替沈轻言报仇。
徐牧川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起先高老师说她家里有事，要过阵子来上学。
后来，高老师又说她转学了，去了其他地方。
徐牧川旁边的位子彻底空了下来，赵音没回来拿她的东西，好似这里没有任何她割不舍不下，值得留念到。
项媛媛为此还抱怨了好几句。
高宇浩也说这小女生心太冷了，怎么谁也不讲，说消失就消失了。
再多抱怨的话触及到徐牧川阴沉的脸色后自动咽了回去。
徐牧川不相信她会不告而别，先是去了她的小区，打听到她家去敲门，却始终无人回应。
后来，还是去问了老高。
老高大约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毕竟是学生的隐私。”
“你们关系好，我不瞒你。赵同学母亲去世，家里亲戚把她带到京市去了。”
徐牧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脑子发懵，眼前闪过小女生乖巧又干净的双眼忽然心头一阵窒息。
情绪来的猝不及防又陌生。
他站在走廊外，扶着栏杆过了好一会才平复心情回了教室。
“徐牧川，你回来啦！你看看赵音那张文理科意愿表是不是没写？有个同学写错了，懒得去找老师拿。”
徐牧川顿了下，探身去看抽屉。
她的课桌向来收拾的很整齐，徐牧川很快找到那张表。
上面字迹工整的写着两个字。
理科。
徐牧川捏着表格的力道有些重，心头泛起一阵阵酸涩。
他原本以为，她会选文科的，毕竟她的历史成绩那么好。
下半年开始分班，打乱后原先本来在同一个班的人很难再遇见。
楚尧虽然选了理科，但没跟徐牧川和高宇浩同班。
不过他跟张奎分到同一个班，成了同桌。
暑假期间，徐牧川经历了变声期，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整个人看上去也多了几分冷淡。
班上有一个叫苏盈的女生在某次使唤班上女同学做值日时被徐牧川狠狠骂一顿。
苏盈到底面子薄，哭着离开了教室，第二天就转去了别班。
有女生觉得徐牧川不近人情，对女孩子太凶。
徐牧川不以为意，反倒觉得更轻松。
高宇浩是唯一一个知道徐牧川为什么这样子做的人，那个被欺负的女生胖乎乎的，有点像刚认识的赵音。
高一放暑假前，高宇浩是眼睁睁看着徐牧川将赵音位置上的东西全部带回了家。
只是人已经走了，他什么都不敢问。
两年眨眼过去。
那年高考，徐牧川拿到了S市的理科状元。
所有记者围堵学校准备采访理科状元时却被告知他已经去了国外旅游。
还是作为班主任的老高代为接受采访。
徐牧川考上了最高学府，A大数学系。
开学当天就因为一张下车神图被评为A大新晋校草。
此后三年，无人撼动校草宝座的位置。
只是校草清心寡欲，无论是美艳学姐还是清纯学妹，统统视若无物。
校园帖子上有人说他其实喜欢男的。
有人说他早年拜了高僧，是个俗家弟子，所以暂时不能谈感情。
还有个消息说，他的前女友去世了，他再也无法接受别人。
反正A大这位高岭之花学神在毕业前无人摘下。
机场内，随着一波旅客从里面走出来。
一位戴着墨镜，黑色长发的女生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衬衣，下面搭一条卡其色短裤，双腿修长，皮肤白的能发光。
腰间系着黑色腰带。
即便看不清那张脸，却仍旧让人觉得是位明艳的美人。
“音音，你终于回来啦！”乔溪茉冲过去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赵音被这股冲击力撞得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她笑着打趣，“茉茉姐，你在家吃什么了？这么有力气？”
乔溪茉挥舞了下手臂，“我最近在做力量训练，看我一打五。”
“厉害，厉害。以后要靠你保护我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乔溪茉转回正题。
“你这个时候回来，那母女俩肯定以为你要破坏赵琳的订婚宴。”
赵音勾唇一笑，“我就是回来破坏她婚宴的。”
乔溪茉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猛吸一口气。
“妹妹，咱们性取向能不能别卡那么死，考虑一下姐姐行不行？”
赵音跟乔溪茉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乔大小姐学人减肥，生生把自己饿昏倒。
乔家父母在一旁拼命劝她多吃点饭，她却怕长肉。
直到赵音因为摔伤了腿住进来，每天各种吃，把乔溪茉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看着眼前跟自己一般年纪，微胖的小女生却不怕胖使劲吃她震惊了。
“你……你怎么能吃这么多？不需要保持身材吗？”
赵音不明白，“保持什么身材？你身材很好啊！”
那时候乔溪茉都快饿脱相了。
乔溪茉有些烦躁，“你不懂，我男朋友不喜欢胖的。”
小女生转头看她，“姐姐，你这么好看。你男朋友要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你，建议换一个。”
“男人嘛！有的是。”
乔溪茉震惊了，“你一个初中生，哪学来的这些？”
“小说里面啊！”
“还有……我不是初中生，我高二了。”
赵音让人送了一堆小说到病房来，乔溪茉从拒绝到沉迷，再到如痴如醉只花了两天。
出院后，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乔溪茉甩了现任，也不再控制饮食。
因为两人在同一个高中，乔溪茉总会去找赵音玩。
乔家父母也很喜欢赵音，觉得她面团似的，可爱又有福气。
关键是乔溪茉跟她一起玩了以后也不搞节食减肥那一套，成绩都提高了不少。
赵音是高三毕业后出国的。
赵泉想要将集团股份百分之五转给赵音当做成人礼，被柏玉梅听见消息想要找人弄死她。
虽然最后她被赵泉的人救了，但还是吃了些苦头。
以免她再陷入危险，赵泉将她送到了国外读书。
赵音离开之后，赵泉没了后顾之忧，彻底跟柏玉梅和柏家闹翻。
前几个月，两人离婚官司终于打完。
柏玉梅要走了赵泉一半财产，还带走了赵琳。
要不是赵泉早有防备，整个集团恐怕都要被柏家夺走。
因为接连各种事情，赵泉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昨夜，赵泉昏倒进了医院，赵音接到管家的电话才买机票回国。
两人上了车，乔溪茉说：“那母女俩太狠了，赵伯父当年是借助了点柏家的势力。”
“可柏家三个女婿，就赵伯父一人拼了出来，创立了自己的集团公司。”
否则柏玉梅当初也不会悔婚，嫁给赵泉。
赵音其实对赵泉和柏家以及柏玉梅的事情并不太在意，总归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
然而从沈轻言死的那一刻开始，她跟柏家以及柏玉梅便站在了对立的两端。
沈轻言原本不会那么早死，赵音都想好了用系统兑换的丹药给她调理好身体。
但这次，赵音校园霸凌事件并没有太过影响她的心理。沈轻言不想答应赵泉的要求。
于是赵泉提前回去找柏玉梅提离婚，惹怒了她，才导致沈轻言的提前离世。
“音音，音音……”
赵音回神，“怎么了？”
乔溪茉笑问：“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柏家那对母女俩？”
“别怕，有姐保护你。”
赵音摇头，“不是。”
却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这些年，乔溪茉是看着她慢慢变得越发隐忍，沉着。
“晚上有个人私人聚会，圈子里很多少爷小姐都回去，你要不要去玩？”
赵音：“去。”
正好让那母女俩知道她回来了。
“待会先送我去医院看望父亲。”
“行。”